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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齊說:「我小時候外婆教過我一個測體溫的辦法,很好用。」
「嗯?」林宋抬頭望著他,整個人病懨懨的難得顯出一絲脆弱來,這副樣子讓宋北齊心裡緊了一下,「怎麼測?」
「眼皮很薄所以很能體現人體的溫度變化。」宋北齊邊說邊站起來,捧起林宋的臉,「你別動哦。」
林宋「嗯」了一聲,宋北齊便埋下頭去,側頭用自己的右眼貼上了林宋的右眼。
這是一個極其親密極其親密的動作,宋北齊覺得自己是鬼迷心竅了,他低頭的一瞬間已經做好了林宋下一秒就會將他推開的準備。
可是什麼都沒有,林宋沒有動也沒有掙扎,只是呆呆地問:「怎麼樣?是不是在發燒?」
宋北齊放開他,努力笑得自然:「好像是比我的燙一點兒。好吧好吧,幫你掃地,下週輪到我當組長,你得幫我收一天作業。」
林宋笑得很開心:「別說一天了,一週也成啊!」
宋北齊笑了一聲轉身去拿掃把,抿緊了唇。
好像有什麼東西不對勁,這太不正常了。
他突然覺得林宋是世間最正的君子,因而胸中坦蕩,而自己是心懷慼慼的小人,永遠不能用真面目去見光。
怕他見到了會嫌棄,怕他見到了就會把自己的好收回去。
十五六歲的少年或許大多是輕快的,可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總有沉重,有些少年的沉重來源於身上保護的盔甲,有些少年的沉重卻是因為身上背著山。
他已經看見了命運,他從很小的時候就看見過命運,分別的時候,家碎的時候,人亡的時候,以及,這個時候。
他看見命運再次張開血盆大口,不是要吞掉他,只是在嘲笑,像是貓對著爪下已經玩弄久了的小老鼠說:「快,讓我看看你能跑多遠。」
而老鼠只能在被吞噬之前再用力跑一跑,那是本能,別無選擇。
礙於林宋昏昏欲睡的感冒狀態,兩個人沒去亂盪,等宋北齊掃完教室就一起鎖了教室門離開。在岔路口道別的時候,林宋照舊瀟灑地揮揮手就走,宋北齊在他身後喊了一聲:「回去記得吃藥!」
他不回頭地比了個ok的姿勢,宋北齊沉默地立在原地看他走遠了,抬起手摸摸自己的額頭,輕聲說:「其實該吃藥的是我。」
林宋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突然回頭看了一眼,街口空空蕩蕩,宋北齊應該已經早走了。他不由得想起剛才在教室的事情,眼皮與眼皮相貼的觸感,很柔軟,很……奇怪。
他本來想躲的,可是怕宋北齊覺得自己是在膈應,硬生生忍住了。
不管是寡言少語的小時候還是看上去溫和無害的現在,他都覺得宋北齊是不太願意親近人的,而他願意親近自己,那就是自己也容不得自己拒絕的事情。
跟宋北齊相處起來的他總是不由自主會想得比平時多,林宋罕見地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下次該找個黃道吉日再許一次願,許願讓宋北齊能開心一點。
他看上去總是那麼不開心,雖然他總在笑。
林宋在週六早回家這件事總稱得上是意外,他早上終於記得帶了一次鑰匙,推門進去的時候電視裡正放著這一年很火的《天外飛仙》。宋婉琴在家的時候常常會這樣開著電視做事情,可廚房裡還沒有響起她做飯時候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
林宋正想喊一聲,轉頭卻看見父母的臥室門虛掩著。
他疑惑地「嗯」了一聲,聲音被電視劇掩蓋掉,他走過去看見宋婉琴背對著門坐在床頭,似乎是在看什麼東西,他正想叫她一聲卻聽見一聲壓抑著的啜泣。
林宋一呆,以為是外面電視劇的聲音,便轉頭去看,劇裡活潑可愛的小七正扎著頭髮跟一群男人在踢蹴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