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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想到這裡，只聽身後傳來撲通一聲，回頭看，常中華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此時竟已是淚流滿面，跪地低頭，泣不成聲。

&ldo;大娘，是我爹當年對不起你，是他害你孤苦一生，可是他真的不知道你還活著，這些年裡，他不止一次的提起過你的名字，甚至在福建家裡，還有你老人家的靈位，日夜祭拜啊。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完成我爹的遺願，他讓我找到爺爺和你，他說，他一生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們，還有常家上下老小。&rdo;

陳玉蘭嘴角微微牽動，彷彿在笑，她緩緩移動目光，望向了祠堂中的那排靈位，喃喃道：&ldo;你爺爺的遺骨，我早已交給你了。至於我的靈位，幾十年前就擺在這常家宗祠了。陳玉蘭早已死了，早在那場殺劫中死了，她生是常家人，死是常家鬼，只可惜，那些常家的子弟死的慘啊……&rdo;

她的聲音忽然拔高，到最後竟是嚎啕大哭起來，捶胸頓足，滿頭亂髮隨著老淚飄擺。

或許，她是為那些死難的常家子弟流淚。

或許，她是為自己那不爭氣的男人痛悔。

或許，她是為自己一生的不幸命運傷悲。

&ldo;娘啊，娘不哭，你看，兒子已經刻好了。&rdo;

那個壯漢忽然站了起來，放下手裡刻的木牌，用袖子小心地為陳玉蘭擦著眼淚，陳玉蘭哭著哭著，漸漸沒了聲息，身子也軟軟垂下，倒在了壯漢的懷裡。

壯漢慌了，大叫著娘，使勁搖晃著陳玉蘭，但是，陳玉蘭雙眼已經緊閉，嘴角掛著一絲苦澀的笑容。

&ldo;不要啊，娘，不要丟下我啊……&rdo;

壯漢仰天大叫，此時的他看起來雖然仍是那般的相貌醜陋駭人，卻似乎只是一個沒了親孃的孩子。

&ldo;啊……&rdo;

他霍然起身，不顧一切的抓起地上的巨斧揮舞著，我嚇了一跳，卻見他抱起了陳玉蘭，大叫了一聲：&ldo;娘，你等等兒子，兒子這就來陪你……&rdo;然後舉起斧子，在自己的脖頸上只一劃，鮮血立時如湧泉般噴濺而出。

壯漢瞪大了眼睛，身體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

他的臉上也掛著笑容。

只是，他從始至終，都沒有看我們一眼。

我心中惻然，只覺淚水上湧，瞬間模糊了視線。

我側頭抹去了淚水，卻見那壯漢刻的，是一個很簡單的木頭牌子，上面的字已經刻好了。

那是三個歪歪扭扭，卻又如銀鉤鐵劃般深刻的大字。

&ldo;忠烈祠。&rdo;

……

我們站在常家宗祠，久久不語，直到陳玉蘭和那壯漢的身體漸漸開始冰冷，身後傳來一聲嘆息，我回頭，卻是老潘站在門口。

&ldo;都該結束了，他們，也已經完成了守護老宅的使命。&rdo;

老潘攤開手，手裡抓著一把暗紅色的粉末狀物體，對我說：&ldo;這就是所謂的炸藥，實際上早已受潮嚴重，根本不能用了，咱們都白擔心了一場。&rdo;

我苦笑道：&ldo;我現在倒不擔心這個，我只想知道，她剛才說，早已把常中華爺爺的遺骨交給了他，莫非，就是那個陶罐?&rdo;

老潘點了點頭：&ldo;我早猜到了，那陶罐裡面，應該就是常老爺子的骨灰了。&rdo;

我默然不語，想想這事的確令人感慨，那個許多人爭奪，甚至為之付出生命代價的陶罐，原來只不過是個裝骨灰的器皿。而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