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2/4 頁)
菲利普臉紅了。他本能地討厭別人探究他的感情深處。
“我不知道,先生。”
珀金斯先生慢條斯理地用於指捻著鬍子,若有所思地望著他,彷彿在自言自語似的。
“當然,學校是向智力一般的人開設的。反正洞都是圓的,不管釘子是什麼形狀,無論如何都得釘進去。除了應付一般水平的人外,誰也沒有時間去應付其他的。”接著,他突然對菲利普說,“喂,我給你出個點子。這學期快結束了,再待一學期也毀不了你。假如你想到德國去。在復活節後走比在聖誕節走好。春天出門比仲冬要舒服;假如下學期末你還想走的話,那我沒意見。這樣好不好?”
“太謝謝你啦,先生。”
菲利普贏得最後三個月的時間太高興了,因此,多待一個學期也不在乎。一想到復活節以前他將永遠離開學校,也就似乎不覺得學校像一所監獄了。他心花怒放。當晚在小教堂裡,他環顧周圍按年級、座位站著的同學,一想起馬上可以不再見到他們,心裡暗自得意。這倒使他對他們懷有一種友好的感情,他的目光落在羅斯身上。羅斯認認真真地擔任班長:他一心要給學校留個好印象;那天晚上輪到他念禱文,他念得很帶勁。一想到自己將永遠免受其擾,菲利普微笑了;6個月以後,羅斯是否長高了或者四肢是否健全對他都無關緊要了。他是班長,或是耶穌十一門徒的頭頭,這又有什麼了不起呢?菲利普望著身穿教士服的老師們。戈登死了,他是兩年前中風死的,其餘的都在。現在,菲利普懂得他們都是一批可憐蟲。也許特納是個例外,他還有點兒男子氣概。可是一想到他們對自己的約束,心裡就不是滋味。6個月後,他與他們之間也毫不相干了。他們的褒獎對他毫無意義,至於他們的非難,他將聳聳肩膀一笑置之。
菲利普學會剋制自己的情感,在外表上不露聲色。靦腆羞怯還在折磨著他,可是他常常興高采烈。儘管他拘謹地、緘默地瘸著腿獨自行走,內心卻有說不出的歡樂。他的步伐似乎輕鬆多了。五光十色的念頭在他腦海裡歡騰、雀躍。幻想一個緊接著一個,他簡直難以捕捉。但是,它們來來往往,使他興奮異常。現在,由於心情愉快,他可以用功了,那學期剩下的幾周,他彌補了荒廢多時的學業。他的腦子很管用。他熱衷於激發自己的智力。期末考試他成績優異。珀金斯先生只評論了一句。他正和菲利普分析菲利普寫的一篇文章,在作了一般性的批評後,珀金斯先生說:
“看來你已下決心不那麼吊兒郎當了,是嗎?”
他朝菲利普笑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菲利普垂下雙眼,侷促不安地笑了笑。
五六個想在夏季期末瓜分各類獎品的學生,已不再把菲利普當作重要的對手了。可現在卻對他感到忐忑不安。他也不告訴他們復活節自己就要離開,不成為競爭者了,卻讓他們去提心吊膽。他知道羅斯對法語自鳴得意,因為有兩三個假期在法國度假;羅斯還期望獲得英語作文一等獎;菲利普對羅斯看到這些學科遠不如自己而坐立不安感到沾沾自喜。另一個同學是諾頓,若拿不到學校的獎學金,諾頓就無法上牛津大學。他問菲利普是否也在爭取獎學金。
“你反對嗎?”菲利普反問道。
一想到自己掌握了某些人的命運,菲利普覺得很開心,先把各種獎賞真正牢牢地抓在自己手裡,然後,因為鄙視它們而讓給別人,這樣做確實有點浪漫。終於,離別的一天到了。他去同珀金斯先生道別。
“你該不是真的想離開吧?”
看到校長明顯驚訝的神色,菲利普的臉沉下來了。
“你說你並不阻攔,先生。”他回答。
“我想你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因此我最好遷就點。我知道你固執、任性。你究竟為什麼現在就要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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