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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剛剛蹲著的地方果然有一灘不小的液體,顏色與刀刃上的一樣,不太多,但看樣子也至少是割破了靜脈流出的血。
直到被扶著站起來,簡書才彷彿回了神一般,有些茫然地轉頭看向黎蘅,愣怔了好一陣子,忽然抬起空著的那隻手,攥住黎蘅外套的袖口——說是攥住,卻根本沒幾分力氣,幾乎是被動地用手指勾吊著,才勉強沒讓手臂堪堪垂下。黎蘅先將刀抽出來擺到一邊,才忙著低頭檢視拉著自己袖口的那隻手。
出乎他的意料,簡書那條手臂上竟遍佈著觸目驚心的傷痕,新新舊舊,各種各樣。有些大概是擦碰所致,泛著青紫,有些是稍淺的劃痕,幾乎都癒合了,甚至在靠近手肘的地方,還有用力咬出來的齒痕。而當中最深的,就是靠近手腕那幾道刀口,都還新鮮著,因為割得不淺,血正一注一注往外湧,不幸中的萬幸,大概都沒碰到動脈,只需止了血就好。
黎蘅託著簡書抽不開身,情急之下,乾脆將人打橫抱進了客廳,將他安置在沙發上,準備去找紗布。未料到才剛抽回一隻手,簡書便皺起眉頭來,慌亂地用另一隻手也抓住了黎蘅的袖口,頭低著,眼簾低垂,用氣音囁嚅著些什麼。
黎蘅聽了半天才弄明白,簡書來來回回就只重複著兩句話:「阿蘅,我怕。」
原以為人已經沒什麼事了,甚至還放心地把他單獨扔在家裡,黎蘅伸手環著渾身都在顫抖的簡書,心裡竟然痛得也像被刀劃開了一樣。忍不住開始想,自己這樣粗枝大葉,什麼都不知道的蠢樣,與那時候的梁潛川又有什麼差別呢?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那些漫漫長夜,他是這樣痛苦著熬下來的;原來,他和自己所厭惡的人一樣,都在傷害這個只會強裝沒事的人。
不敢再自己離開,黎蘅只好一面安撫著,一面仍把簡書橫抱起來,直接抱到放紗布酒精的地方。簡書的額頭已見了冷汗,大約是腰背也疼得緊,等情緒終於慢慢安定下來,便向耗光了體內全部的力氣一樣,腦袋耷拉著靠在黎蘅胸前。
黎蘅忍耐著心底不斷冒起的對自己的憤怒,儘量放輕手腳為簡書消毒止血,纏上紗布,饒是如此,酒精只要一碰到刀口的皮肉,懷裡的人便要疼得渾身發顫,卻仍死命咬著下唇不發出半點□□聲,人已經到了這份上,唯獨強撐這個習慣竟然還如此堅定,黎蘅甚至不敢去留意,只覺得一旦想到,心便像裂開一道深淵。
處理好新傷,又在舊的淤青處抹了化瘀的藥膏,折騰完,才給渾身是汗的人燒水洗澡。藥沒上完,簡書就已經恢復了清明,甫一回過神來,便又開始慣性般說著沒事,聲音卻已經無力得幾乎要聽不到。等黎蘅放好水,人便要自己走到浴室,可一雙腿卻軟得絲毫撐不住身體,一步三晃,黎蘅在旁邊看得心驚膽戰,最後還是堅持著半扶半抱地把簡書弄進去。
就這短短一陣子,剛覆到手腕上的白紗布又見了粉紅,黎蘅瞟到便是一陣心疼。
未洗完澡,簡書便昏昏沉沉睡過去了,最後自己是怎樣從浴缸裡出來、又是怎樣換了衣服躺到床上的,幾乎一概不知。
這一覺簡書倒是睡得很深,背不再疼得難以忍受,那讓人煩躁的不安和慌亂也沒再變成夢魘去襲擾他的安眠。似乎只要確認黎蘅在旁邊,他便能多少扛過心理上的病症帶來的折磨,不知這究竟應該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15)
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夢,全是過去的事。
夢裡仍和梁潛川住在那個公寓裡,白天趁著陽光正好,把兩人的衣服洗了晾出去,陽臺上洗衣粉清香的味道彷彿都能聞見;冰箱裡裝著各式各樣的食材,下午做完飯,恰好趕上樑潛川下班回來的時間,三菜一湯不算豐盛,味道卻一向很不錯。有時遇上簡書到學校上課,兩人就約著在外面吃晚飯,有腔調的館子是從來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