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第1/2 頁)
京中居,大不易。汴京城郭廣闊,屋宇高森,可房價居高不下。便是有些做官顯貴的人家,如不是祖上有些根基也買不起汴京的房舍。
本朝好幾個宰相都是在汴京賃房住,而汴京的房錢高到如今城裡都管賃金叫「痴錢」,意謂賃房錢來的容易,便是個痴兒守著祖上一爿房屋,也可毫不費力便得大筆金錢入帳。
明殊一家四口住在郡主府,本朝郡主按制不可立府,這還是明月奴外祖母昭平公主的府邸。
當年昭平公主成婚時,皇家御賜了公主府,後來昭平公主猝然去世,太皇太后昏死過去、悲傷不已,親口發話不可讓懷寧郡主沒了家,宗□□要想收回這宅子,可誰敢從太皇太后手裡要?
就這樣這宅子留給了懷寧郡主。
父母成親以後本來住在汴京城東南郊南角門外的巷子裡,那裡幾代聚居,又遠離繁華,懷寧郡主嫌棄明家府邸窄小,便自己先搬來了郡主府,只留明老安人和明家三房還住在明家老宅。
郡主府規格宏大,月奴有前世的記憶,知道一家三口這是往枕雲院而去,枕雲院位於郡主府東側,娘親不是沒輕重的人,雖然離了明家住宅,可正堂特意收拾好,虛位以待明老安人,自己和夫君住到了枕雲院。
父親細細問娘這一路的見聞,月奴見他玉身垂立,不以為然的撇撇嘴,眼珠子一轉,漸漸閉上了眼睛,頭如小雞啄米一般一頓一點,居然是困頓的睡著了。
懷寧郡主心疼女兒,小聲對女使說:「也不消送遠,就放在屏風後大炕上。」
月奴如願躺到了大炕上,她默默唸叨:可不是她有心聽牆角,而是她想知道母親去世前是否知道那石姨娘的事情。
閒話了一陣家常,父親就散去了屋中伺候著的僕婦,從懷裡掏出了一方精巧的小檀香木盒子遞給娘親。
娘驚喜的一聲,父親的聲音也很高興:「這是染紅王家胭脂鋪出的大食胭脂膏,我想著你肯定喜歡,便買了與你。」
娘果然也很喜歡,不停的用驚訝帶些嬌俏的語調說:「膏滋可真是潤,比我用的都合意!」、「這色真正,不愧大食原路運來。」
月奴無聲的笑起來,原來母親敷衍起夫君來也是這樣。太皇太后臨去之前擔心她不懂夫妻相處之道,特意從宮裡派了鄭嬤嬤在她嫁進秦國公府後來指導她,其中就有一條便是不喜歡夫君所贈之物也要面上做出欣喜的樣子。
難道鄭嬤嬤也教過娘親?自己跟娘親居然是一個夫子教出來的,想起來月奴就忍俊不禁,又覺得跟娘親多了一層說不出的親密。
她胡思亂想了一會,沒留意爹孃又說了什麼,父親忽然變得吞吞吐吐:「阿憶。」
懷寧郡主心裡奇怪,如今女兒剛回府,夫君又剛擢升,春風得意又能有什麼為難的事?她嬌笑著揭開青箬包裹著的龍鳳團茶,用銀鑷子夾起一塊放置於茶焙上,瞧著那紅泥小火爐開始細細吞吐出火舌,才拍拍手優哉遊哉說:「可是君姑1要進京小住?」
明殊搖了搖頭,一臉為難的樣子,卻不知道從哪裡起頭,他茫然的盯著那茶葉因著被烘乾而蒸發到空氣中的水分,心頭亂蓬蓬起來。龍鳳團茶是福建送來的貢品,其品精絕,世人稱之為小團,凡二十餅重一斤,其價值金二兩,然金可有而茶不可得,也只有郡主這般尊貴的身份才能隨意享用。
見夫君不言不語,郡主一頭霧水,她將那已經烘乾的茶葉夾出來,再用銀杵輕輕搗碎,小銀杵的節奏一上一下,女兒今天的童言稚語忽得浮上心頭。
她心底陡然揪了起來,面上卻仍舊笑著問夫君:「官人,若有什麼為難的不妨說道一二,你我夫妻同心,縱有風浪也無礙。」
明殊臉上神色變了幾變,看著妻子熟稔的點茶手法,那自信尊貴的架勢,心裡猶猶豫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