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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東西，喬慕冬額頭上起了薄薄一層汗珠，連領帶都鬆開了。

何喻依然披著喬慕冬那件西裝，朝公墓門口的小賣部走去，他買了一套香燭和紙錢，又挑揀著選了兩、三摞冥鈔。喬慕冬跟在他身後看著，莫名其妙問道：&ldo;做什麼？你還要去給洪向鋒燒紙？&rdo;

何喻說道：&ldo;我去看我媽。&rdo;

喬慕冬有些愣神，片刻後回過神來，說：&ldo;我跟你一起去。&rdo;

何喻看他走到小賣部門前，在那一大簇鮮花中猶豫了很久，最後選了一捧兩百多塊錢的花束。那花束太大，幾乎有喬慕冬半個人高，他抱起來的時候將他整張臉都擋住了。

何喻覺得好笑，罵了一句：&ldo;有病。&rdo;

喬慕冬並不在意，跟在何喻身後，問道：&ldo;你媽也葬在這裡。&rdo;

何喻一邊慢慢爬著階梯，一邊說道：&ldo;是啊，在明園。&rdo;

在喬慕冬印象中，這是何喻第一次和他說起自己的家裡人，他從來不知道何喻的父母是否還在，又有幾個兄弟姐妹，他的眼裡，何喻從來就是個單獨的存在。

喬慕冬忽然說道：&ldo;我媽也死了，自殺的，從六樓跳下來，一灘鮮血從身子下面流出來，就連內衣都繃壞了，一點也不好看。&rdo;

何喻停下腳步，問道：&ldo;你看到了？&rdo;

喬慕冬點點頭，&ldo;也沒怎麼看仔細，我想去看的時候，被人拉開了。&rdo;他把花束放下，抽出一根煙來點上，笑了笑，&ldo;其實那時候也十多歲了，沒那麼脆弱。&rdo;

何喻忽然憶起之前的想法，&ldo;你媽以前很漂亮吧？&rdo;

喬慕冬吐出一口煙，又抱起鮮花，&ldo;是挺漂亮的，又心高氣傲，可惜命不好。&rdo;

何喻張了張嘴，忍住了沒有再問，繼續朝前走去。

明園7排18號，這個數字何喻牢牢記在了心裡。

他蹲下來，將墓碑前的灰擦掉，然後掏出打火機，將香燭點燃，跪下來拜了三拜之後，插進小香爐裡。

接著，何喻將紙錢分開，從燃燒的蠟燭上面引燃。

一縷青煙裊裊升起，寄託著兒子的掛念與哀思，傳遞給在遠方的母親。

&ldo;媽，&rdo;何喻輕聲道，&ldo;你還好嗎？我現在找到工作了，生活也算是勉強能穩定下來。等攢一些錢我就去租房子，不給別人添麻煩了。你不用擔心我，一個人在那邊好好照顧自己，需要什麼就託夢告訴我，我會給你燒過來的。&rdo;

其實這個世上很多人未必相信鬼神，可是某些時候，又只能依靠這樣來寄託自己的思念。與其相信死亡帶來的是灰飛煙滅，不如告訴自己，她只是去了另一個世界，那裡沒有病痛、沒有苦難，會比在這世界上生活得更加幸福。

這是自欺欺人，也是心靈的安慰。

喬慕冬站在旁邊看著，注意到何母的墓碑上記載的生卒日期。老人家逝於2011年4月18日，那個日子，是何喻還在監獄裡的日子。

就是在去年四月份，具體哪一天喬慕冬記不清了，那天中午吃飯的時候，何喻將餐盤扣在了他的臉上。在那之前，他一直覺得何喻是隻軟弱的小白兔，白白淨淨的大學生，在監獄裡整日惶惶不安，怕受人欺負。偏偏因此，喬慕冬這些人越是愛惹他，一開始捏他屁股，看他漲得滿臉通紅隨後又臉色蒼白；到了後來，越來越過分，越來越放肆，何喻睡在他上鋪，有時候他半夜翻個身，都能嚇得何喻在床上發抖。

但是那一天，何喻終究是爆發了，扣了他一頭一臉的飯菜，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