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第2/5 頁)
還能找到理智蹲下來,把畫冊放進皮質的錢包裡,然後繼續往前走。
山坡上的青草軟軟的,拖鞋踩上去立即印出一個水印,喬忍不斷地抹掉臉上的雨水,終於翻過了山坡。
她看見了那塊大石頭,一直突兀地留在這裡的大石頭。
雙腿放佛變成了水,喬忍感覺自己再也站不住了。她伸手去撫石頭,哭到彎下腰來,雨聲掩蓋過她的哭聲,雨水沖走她的淚水。
為什麼要有這塊石頭?為什麼一片草地上偏偏冒出一塊石頭來?到底為什麼!
她似乎聽見了湍急的水流聲,這附近有河嗎?為什麼她從來不記得有?
喬忍回身看過去,循著水聲走近,直到看見蒿草後面的那條河,還有中間的一個潭。她看著這河與這偶爾打著水渦的潭,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蠢動著要破殼而出。
不知道是岸上的什麼東西落入潭中,沉悶的一聲“咚”。喬忍怔了一下,然後,她記起了一切。
腳踏車被蒿草攔住,喬頌整個人從車上飛出去,落入這個潭中。
“姐,姐!救我!”
“可、可是、可是我不會游泳!頌頌!我不會游泳!”
“蒿草杆!救我!”
“不夠長、頌頌我不敢往前!水太深了!怎麼辦!”
“快點!救命!”
“……我去叫人!頌頌你等我!”
她丟下蒿草杆,轉身踩上腳踏車往回趕。身後喬頌的呼救聲漸漸小了下去。
攔住一個過路人,把方向指給他之後,她站在原地大口喘氣,彎腰看見自己的校服褲——膝蓋及以上,還是乾燥的。
回憶到這裡,喬忍跌坐在地,全身如篩糠一般抖了起來。
那輛腳踏車根本就沒有撞上大石塊。喬頌也不是當場死亡的,他是……沉到了潭底。
她沒有救他。
喬忍沒有救喬頌。
她甚至,不敢走進水中;如果,再往前走幾步,水最多淹到大腿,或許喬頌就夠得著那根杆了。
可是她沒有。
十年前的喬忍,聽著喬頌的呼救聲,轉身跑了。
雙手抱住腦袋,她坐在草地上,瘋了一般搖著頭,泣不成聲,哭到咳嗽。
但有些回憶就是任性到不能由人控制,她剛想起一點點,成片的記憶快照就殺回來,迅速連成一整塊。那麼多的畫面,一摞摞向她壓來,幾乎快不能呼吸了。
那天喬頌的腳踏車突然剎不了車,是因為剎車線被人剪了。
車身上的指紋,除了喬頌自己的,還有喬忍的。
“不是你,難道還是你弟弟自己剪了?!”父親的聲音,“鉗子上檢查出來最多的指紋,也是你的!”
“要求你們每次騎車前先檢查一遍,你為什麼就是不檢查?!”母親的聲音,“現在你弟弟沒了,你是在造孽啊……”
…………
她全都記起來了。
死去的喬頌,崩潰的母親,離家出走再也沒回來的父親。
喬忍捂住臉,雨水把她的雙眼泡得酸澀無比,身體裡最後的水分全都變成眼淚流出來了。她仰面躺在草地上,任由豆大的雨水一顆顆砸在她臉上,砸進她眼裡。
手腳都涼透了,心臟不會跳了,呼吸也重若千斤,全身的疼瞬間消失,她的世界突然間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和寒冷的麻木。
都是我,罪孽深重的我。
全是我,冷漠自私的我。
我一個人,毀了整個家。
我永遠都得不到原諒,永遠都得不到救贖了。
情感上巨大又劇烈的衝擊斷層,讓她的神識感官開始混亂不清。
喬忍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站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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