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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云何端坐在桌前:「送一壺過來就行,我不會多飲,只喝這一次便夠了。」
宋文與他自小一起長大,當然能看得出他現在的心情究竟有多糟。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突然就一副需要借酒消愁的模樣。
宋文沒有再問,屋簷上的隱娘看了一會,最後起身使用輕功離開,沒再繼續監視。
宴云何獨自一人關在屋中,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喝得極慢。
酒的苦澀滾過喉頭,卻無法像往常一樣感到痛快。
他的感情,他的愛意遭到了輕視,宴云何為此感到憤怒,更多的卻是覺得悲傷。
即使早就知道虞欽經歷了什麼,卻沒想到對方遠比他想像中的,更加面目全非。
難道虞欽以為,這僅僅只是在傷害他宴云何嗎?那一字一句,皆是自輕自賤。
隨意的態度,好似將自己當成了玩物。
宴云何停下了飲酒這樣無意義的行為,他下意識往腰上一抹,那裡空了。
不管是他的玉佩,還是虞欽的玉佩。
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了。
翌日早朝,宴云何眼眶帶著青黑來上朝,遊良見他臉色比前日還糟,有些咋舌,但他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這一回他沒有打趣宴云何。
散朝後,嚴公公過來傳喚宴云何,成景帝在御書房候著他。
他甫一進去,成景帝便抬手免了他的禮,喚他至身前。
成景帝面上帶著些許不耐:「宗人府還有那群老不死的言官,插手朕的家事,認為吳王罪不致死,最多貶為庶人,圈禁宗人府一生,便是重罰。」
「吳王舊部一直喊冤,說僅憑走私火藥,還有宮宴上幾個來歷不明的死士,就斷定吳王謀逆實在過於牽強。」
說到這裡,成景帝竟然笑了,只是雙眼仍然陰沉,望著宴云何:「吳王剛被抓的時候,他們不鬧。如今祁少連一回來,他們便集中地跳出來求情。」
「朕的好母后也在後宮裡為吳王吃齋唸佛,簡直可笑!」成景帝摔碎了手中的杯子。
確實可笑,吳王案險些將太后拉下水,又折了一個工部尚書。
就這樣太后還作出一副同情吳王的模樣,不是她真這般寬仁,不過是惺惺作態,用這種方式給成景帝心頭添堵。
連太后都知道憐憫吳王,若成景帝真殺了吳王,少不得落下一個殘害血親的罪名。
哪怕這個所謂血親所行之事,是謀朝篡位。
現在所有人都在跟成景帝作對,難怪這個從來喜怒不形於色的皇帝,這般盛怒。
宴云何明白成景帝傳他前來的用意,不是真的想問問他,究竟要怎麼辦。
而是他師承祁少連,本就立場敏感,前陣子又救下虞欽,與身為太后方的虞欽走得過近,成景帝已經在猜疑他的忠心。
宴云何忽然覺得很累,在京城的一切都讓人疲憊。
在邊疆只需要思考今日戰事如何得勝,在京城卻是步步為營,需要萬分謹慎。
皇帝的疑心是慢性毒藥,不知何時會取了性命,你卻不能責怪他任何。
因為成景帝只有這樣,才能在宮裡活下來,他知道他效忠了一個怎樣的王。
成景帝宣洩完後,又抬手將手中點心推給宴云何:「這是御廚新做的,嘗一嘗。」
宴云何垂眸,那是一碟桃花酥。
他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陛下的眼睛,那麼……虞欽是否又知道,上面之人對他們的一切都瞭若指掌。
宴云何捏起一枚桃花酥,咬了下去。最愛的點心失去了原本的味道,甜得發苦。
他從御書房出來,嚴公公在前引路,不遠處虞欽帶著數名錦衣衛自宮道而來,他們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