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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裡映出另一個人的臉，那是一張十分稚嫩的臉，一雙眼睛直勾勾看著鏡子裡的女人，表情帶著疑惑和沉默的探究，似乎在看鏡子裡到底有什麼吸引人的東西，讓女人這樣忘乎所以。

但女人似乎嚇了一跳，她就像一隻受驚的鳥嚇得花容失色。

但她很快就鎮定下來，回頭看著自己的兒子，道:&ldo;你這孩子，怎麼突然嚇娘?&rdo;

男孩兒臉上沒什麼表情，一本正經地回答:&ldo;我沒有嚇娘，是娘自己沒有發現。&rdo;

女人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目光在他眉眼之間遊移，接著引著他來到案邊:&ldo;你父皇昨晚很高興，今天就讓人賞了很多禮物過來，你過來看看喜歡哪樣?&rdo;

男孩兒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他在女人期待的眼神中回道:&ldo;這些都是父皇賞給娘親的，我用不到。我要去夫子那了，去晚了夫子會生氣的。&rdo;

女人意料之中沒有繼續留他，眼中的光愈來愈盛，在門口叮囑他要努力學習功課，不要讓夫子失望。

晚上回去的時候，楚刑看見了停在門口的轎子，他盯著那高高的院牆看了一會兒，接著沉默地轉了身，就像前幾次一樣。

第二天，女人依舊坐在鏡子前唱歌，這次楚刑進來的時候喊了她一聲&ldo;娘&rdo;。女人轉頭沖他笑，接著就跟他絮叨那個人今天又賞給了她什麼，說他今天晚上還會來。

她沒有問他昨天晚上為什麼沒回來，或者是去了哪，好像根本不在乎的樣子。

她在乎什麼呢?在乎她的那張臉，在乎那個人。她原本也只是一個婢女，生下來就困在這宮牆之中，她懂得少，以前只知道伺候自己的主子，現在只想著那個人，甚至連自己的兒子都裝不進去了。她的心好像被困在這丈高的高牆裡，外面的人和事都被她隔絕了。

可那天晚上那人並沒有來，女人坐在鏡子前，她不再唱歌，但臉上還是笑著:&ldo;他太忙了，昨天肯定是累壞了，沒關係，他今天會來的，你說對不對?&rdo;

楚刑順從地點點頭，女人便笑著摸摸他的腦袋。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一直過了一個月那人都沒來，女人坐在鏡子前，她不唱歌也不笑，她牢牢盯著鏡子，赫然在臉上發現了一道可怕的皺紋。她噹啷一聲砸了鏡子，破碎的鏡面映出她扭曲的表情:&ldo;他為什麼沒來?為什麼!為什麼!&rdo;

&ldo;我的臉……他是覺得我不好看了……&rdo;

&ldo;不，不會的!&rdo;

下一刻，女人瘋了似的把脂粉塗了滿臉，扯著年幼的楚刑問:&ldo;我好看嗎?你說我好看嗎!&rdo;

&ldo;好看。&rdo;楚刑還是按著女人的期望回答，他其實想告訴她在他心裡她都是最好看的，不管怎麼樣他都是她最親近的兒子。

女人還在等那個人，等了三個月後，終於有人再次踏進了這個院子裡。只可惜，來的人也同她一樣是個濃妝艷抹的女人，不過比起她來，那個女人卻是極為尊貴，她通身的珠光寶氣，身後的隨從各各穿著不俗，她邁著尊貴的蓮步踏進來，就像一隻鳳凰落進了雞窩裡。

女人跪在地上，恭敬地向來人請安，那是她以前伺候的主子，是當今的柳丞相的女兒，聖寵不衰的貴妃娘娘，她雖然算不上年輕，但那份雍容華貴卻不是尋常野花可比擬的。

她近乎輕蔑地抬眼，嗤笑道:&ldo;你這個卑賤的奴才，還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勾引陛下!現在陛下厭了你，我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來人‐‐給我掌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