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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低頭看看自己,黑色運動鞋都撲黃了,腰上掛著的編織袋索索響著,腦海里的調子立馬就變了,變成了「收長頭髮,舊冰箱,舊洗衣機咯。」
林晏晏搖搖頭,趕緊阻止自己的胡思亂想。又停下來緊了緊自己的防曬帽,已經三天沒洗頭了,她腦瓜上已經頂了個大慶油田了。
林晏晏遲遲到了他們小組的區域採集點,考古系三人已經佔了一個採集點,林晏晏沒辦法,走到了劉淼身邊。
劉淼見了她,抬著下巴,不屑看她,「你真慢。」
林晏晏撇開臉不理他,只認真聽著褚雲講注意事項。
見她不理,劉淼更得寸進尺,像只驕傲的孔雀,「乾田野是力氣活,力氣活,女人天生幹不過男人,你實習的學分懸了。」
劉淼太得意,沒有發現褚雲已經看向了他。
褚雲這時的目光很冷淡,他淡淡看著劉淼,糾正他道:「只有愚蠢的人,才會認為蠻力可以戰勝一切。」
說著,又道:「我的隊伍裡不需要無端生事的爭吵。」這話已經很嚴厲了。
這句話,就像給劉淼摁下了停止鍵。
劉淼得意洋洋翹起的嘴角耷拉下去,愕然地說:「組長,前幾天你也沒阻止我啊?」
怎麼翻臉就不認人了?
「我允許組記憶體在理性的探討,那是論證,是為了發掘真相。而爭吵不一樣,爭吵的目的是為了擊敗你的對手。以這種天生的力量懸殊來取笑女同學,很低階。」
褚雲很平靜,態度卻很認真,認真到出乎林晏晏的意料。
像褚雲這樣的人,好像永遠都是清醒而醒目的。
她曾經在學院裡聽過很多關於他的故事,他的超乎於其他同學的天才般的成就。
但她記得最清楚的一件,卻是在旁人看來特別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說是褚雲入學那年,12月13日,國家公祭日。
早上十點整,外頭拉起了警報。當時,在上基礎化學的宋老師是麻省理工博士後,首大最年輕的副教授,有些恃才傲物,又從小在國外長大,對中國的國情一知半解。
或許是不知道,又或許是覺得不重要,警報聲沒有中斷他的講課。
課堂裡,同學們也並沒有被警報聲所幹擾。
唯有褚雲,忽然放下筆,站了起來。
他選擇了起立默哀。
他忽然起立,對於宋老師來說,從某種意義上就是搗亂課堂秩序。
宋老師很反感這樣的行為,罵褚雲譁眾取寵。
褚雲也毫不示弱,他說,他有他的堅持。作為一個南京人,作為一個中國人,12月13日這一天,只要能夠站起來,在警報拉響的那一刻,他就必須要起身默哀。
他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苦痛屈辱的過往也是一顆根深的大樹,後人當反省,當作警示碑,以此奮發自強,為民族崛起而讀書。
以前,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一個天才。
現在,她無比確定他是一個正直的人。
9012年了,他卻竟然還在說,要為民族崛起而讀書。
9012年了,哪怕只是玩笑似的看輕女性,他也義正言辭。
隔壁採集點的喬瀟早就湊了過來,聽到褚雲的話,滿眼放光,翹著嘴角說:「劉三水,女人早抵半邊天了,你歧視女性,就等於歧視你媽,你真低階。」
只可惜,她話才剛開頭,就被江洋拎了回去。
另一邊,蘇琪卻皺了皺眉,狠狠地一耙子敲進土裡,忽然說:「低階的人太多了。」
第11章
如果說,考古系的學生就業十分困難。那麼,考古系女學生的就業難度,就大概是山的那頭還有一座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