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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天賜走後一直沒和家裡聯絡，秋去冬來，齊家寨又變成了光禿禿烏濛濛，一個蕭索的土包子。

這天，齊國富夫婦正圍著火爐剝玉米粒，玉兒的神情怔怔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連圍巾掉在火爐裡都沒察覺。齊國富眼疾手快地抓起玉兒的圍巾說：&ldo;愣什麼呢?又想那個野種了?他就是隻貓狗，養這麼多年也會記住主人，出去這麼久連個電話都不打，標準的白眼狼。&rdo;

玉兒說：&ldo;你虧心不虧心啊?你要對他好點兒，他會出去嗎?孩子從小到大沒得過你一個好臉色，他又不是傻子，他心裡能過得去嗎?啊?好歹他是我自上掉下的一塊肉，你要是念一絲夫妻之情，也該有些寬容，可你沒有。這麼多年，孩子的事讓我在你面前抬不起頭，我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只想一個人贖我的罪，可是不管我怎樣低頭，你都不放過孩子，罪孽是大人種下的，他有什麼錯?&rdo;

玉兒的動容，讓齊國富生出了一絲惻隱之心，他第一次沒有為玉兒維護齊天賜發火，也沒有爭辯。玉兒說：&ldo;這麼多年來，為了遷就你，我也淡著他，可他是我的孩子呀，他在家，我眼睛能看見他，可以不理他，但我現在看不見他，不知道他能不能吃飽穿暖，不知道他白天幹什麼晚上睡哪裡，我能不想他嗎?天天晚上你睡得像一頭死豬，我聽著帶哨的風，心裡揪成一團，半宿半宿地睡不著，一閉眼，就是他凍得抱成一團的樣子。你知道我心裡是啥滋味嗎?&rdo;

齊國富想到了二十一年來他對齊天賜的怨恨和冷眼，想到了齊天賜在他面前的恭順和小心，心底湧出了一股戚然，他一聲不吭地聽著媳婦的數落。玉兒看齊國富第一次為天賜的事示弱，連忙閉上了嘴。就在這時，他們聽到大門&ldo;吱呀&rdo;一聲被推開，夫婦倆同時向門口望，看見村長帶著幾個警察走了進來。

倪匡首先發現了黃迪的不正常。

這天上午他老是感覺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一回頭又看不出是誰。在去洗手間的路上，他又感覺到了那雙眼睛。他飛快轉身，看到樓梯口閃過一個身影。他輕手輕腳追了過去，看到黃迪縮成一團，靠牆站著。倪匡奇怪地說：&ldo;黃老師，你在這兒幹嘛呢?是不是病了?&rdo;

黃迪警覺地向四周看了看，小聲地說：&ldo;你那天講的話千萬不要講出去，否則有危險。&rdo;倪匡注意到，黃迪講這句話時緊張得雙手握成了拳頭。

倪匡疑惑地問：&ldo;我講什麼了?&rdo;

黃迪神秘地說：&ldo;就康習銘和卓然一塊吃西餐的事。&rdo;

倪匡笑著說：&ldo;噢，是這事啊，後來我又回憶了一下，確實是看錯了。那女的可能是卓然，但男的不是老康，那人是平頭，髮型和老康不同。&rdo;

黃迪詭異地笑了一下說：&ldo;這就對了。&rdo;然後如釋重負般長出一口氣，輕鬆地跑下樓去。

倪匡愣在那裡琢磨黃迪的話，正不知所以，一個保潔員走過來對他說：&ldo;倪老師，黃老師有點怪，她一個人在洗手間自言自語，我給她講話她都沒反應。&rdo;倪匡說：&ldo;她有失眠症，估計這兩天休息不好。&rdo;

倪匡想到自己不經過大腦的一句話竟然給黃迪帶來了這麼大的刺激，既不安，又覺得不可思議。一起吃餐飯有什麼了?最壞的結果無非是康習銘出軌，黃迪竟然脆弱到這種程度，難道說愛到極致就像真空，不包容一粒塵埃?太可怕了。難怪康習銘說他在忍受，看來，愛得太執著太霸道反而會給別人帶來壓力。

倪匡想到自己對這件事負有的責任，連忙給康習銘打了個電話。

其實，黃迪的心理承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