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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不出來,每次看見這麼多的人,這麼多的腳,我就煩躁極了,我們不應該在這裡約會。
他說新鞋子不如舊鞋子舒服,俞瓊意味深長地凝視著楊泊,肩膀再次朝楊泊撞了一下。這個問題你到底怎麼想?
他是笨蛋。楊泊聳了聳肩膀,他說,他不懂得進化論,他無法理解新鞋子和舊鞋子的關係。這種似是而非的話不足以讓我們來討論。我們還是商定一下以後約會的地點吧,挑個僻靜的公園,或者就在河濱一帶,或者就在你的宿舍裡也行。
不。俞瓊微笑著搖了搖頭,她的表情帶有一半狡黠和一半真誠,我不想落入俗套,我早就宣佈過,本人的戀愛不想落入俗套。否則我怎麼會愛上你?
你的浪漫有時讓我不知所措。楊泊看了看對面的鞋帽櫃檯,那個試穿白皮鞋的男人正在和營業員爭辯著什麼,他說,皮鞋質量太差,為什麼非要我買?你們還講不講一點民主啊?楊泊習慣性地捂了捂耳朵,楊泊說,我真的厭惡這些無聊的人群,難道我們不能換個安靜點的地方說說話嗎?
可是我喜歡人群。人群使我有安全感。俞瓊從提包裡取出一面小圓鏡,迅速地照了照鏡子,她說,我今天化妝了,你覺得我化妝好看嗎?
你怎樣都好看,因為你年輕。楊泊看見那個男人終於空著手離開了鞋帽櫃檯,不知為什麼他舒了一口氣。下個星期三去河濱公園吧,楊泊說,你去了就會喜歡那裡的。
我知道那個地方,俞瓊慢慢地拉好提包的拉鏈,似乎在想著什麼問題。她的嘴辱浮出一層暗紅的螢光,眼睛因為畫過黑暈而更顯嫵媚。楊泊聽見她突然暖昧地笑了一聲,她說,知道我為什麼不想在公園約會嗎?
你不想落入俗套,不想被人撞見,這你說過了。
那是藉口,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嗎?俞瓊將目光轉向別處,她輕聲說,因為你是個有婦之夫,你是個已婚男人,你已經有了個兩歲多的兒子。
這就是原因?楊泊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忍不住去扳俞瓊的肩膀,被她推開了。俞瓊背向他僵直地坐在簡易長椅上,身姿看上去很悲哀。楊泊觸到了她的紫紅色羊皮外套,手指上是冰涼的感覺。那是楊泊花了私藏的積蓄給她買的禮物,他不知道為什麼羊皮摸上去也是冰涼的,楊泊的那隻手抬起來,盲目地停留在空中。他突然感到頹喪,而且體驗到某種幻滅的情縮,可是我正在辦離婚,楊泊說,你知道我正在辦離婚。況且從理論上說,已婚男人仍然有愛和被愛的權利,你以前不是從來不在乎我結過婚嗎?
噁心。知道嗎?有時候想到你白天躺在我懷裡,夜裡卻睡在她身邊,我真是噁心透了。
是暫時的。現實總是使我們跟過去藕斷絲連,我們不得不花力氣斬斷它們,新的生活總是這樣開始的。
你的理論也讓我噁心。說穿了你跟那些男人一樣,庸庸碌碌,軟弱無能。俞瓊轉過臉,冷冷地掃了楊泊一眼,我現在有點厭倦,我希望你有行動,也許我們該商定一個最後的期限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問題是她把事情惡化了。前天夜裡她想跳樓自殺。
那是恐嚇,那不過是女人慣常的手段。俞瓊不屑地笑了笑,你相信她會死?她真要想死就不當你面死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把簡單的事情搞得這麼複雜。有時候面對她,我覺得我的意志在一點點地崩潰,最可怕的問題就出在這兒。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聽見百貨大樓打烊的電鈴聲清脆地響了起來。逛商店的人群從他們面前匆匆退出。俞瓊先站了起來,她將手放到楊泊的頭頂,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髮。楊泊想抓住她的手,但她敏捷地躲開了。
春天以前離婚吧,我喜歡春天,俞瓊最後說。
他們在百貨大樓外面無言地分手。楊泊看見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