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èng,誰家晾在外面的醃菜被他順手掀翻在地,郭家的男孩在路上玩,擋了他的路,就被他一巴掌打掉了帽子。看馬駿的樣子是要回去行兇的,看那樣子他是要回去把老瞎子收拾了。有人說馬駿這種人什麼事都能幹出來,一些稍通文墨的人這時就開始賣弄學識,說古往今來世界各地都有兒子殺老子的事例,民間說法叫個奪宮,洋人說法就是宮廷政變。那麼讓我們跟著馬駿回家,看看他的政變是什麼架勢。
馬駿一腳把門踹開了。他看見馬恆大從藤椅上跳了起來,誰?什麼人?這是馬恆大覺得來者不善時特有的說話方式。馬駿卻不說話,他明知不說話沒用,父親在最初的驚慌過後能辨別他的身份,他用鼻子能聞出馬駿的氣味,想扮成上門搶劫的強盜都不行。馬駿不說話,他用憤怒的目光看著盲人父親,可是你知道他假如用目光表示憤怒是徒勞的,馬恆大是盲人,視覺印象一向忽略不計,他很快辨認出站在門口的壞人是馬駿,馬恆大就罵起來,你的手呢?用腳踹門?婊子養的,你的手丟了?馬駿站在門口,他想他今天就要試試不孝的滋味,你不讓我用腳,我偏用腳,這麼想著馬駿一抬腿就把門又踢上了,他倚著門,不說話,仍然用目光威脅馬恆大,馬恆大自然無視兒子的威脅,他說,好啊,昨天在家一天沒放個屁出來,今天跟我來掏刀子了?馬駿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裡什麼也沒有,他不知道父親憑什麼誣賴他持刀行兇。馬恆大說,婊子養的東西,我就看得出你這一陣要造反,你站在那裡幹什麼,手裡拿著刀嗎,拿著就過來,給我一刀,我就再不管你的事了。馬駿不說話,他對父親敏銳準確的判斷力感到震驚,他怎麼知道我要造反?他想這老瞎子簡直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他怎麼什麼都知道呢?馬駿向父親那裡走了幾步,這時候他聽見牆上的母親在叮囑他,快跑快跑。馬駿不聽母親的,他心裡說,跑什麼跑?我今天就是不跑。馬駿現在站在父親面前,他憤怒地看著父親眼角上的一層白翳,看著他的黑色的豆子般的老人斑。馬駿的頭腦中一片空白,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不知道該幹什麼,他以為自己回家來是找父親算帳的,但到了他面前才知道他不知如何向他算帳。他回頭再次看了看母親的遺像,母親還在那裡向他使眼色,兒子,快跑,快跑!但馬駿不想跑。不知過了多久,馬駿覺得這麼僵持著沒有意義,更重要的是他覺得自己不孝的勇氣隨著時間的流逝正在一點點地消失,於是他利用殘存的一點憤怒推了推父親的肩膀,大叫道,爸爸我求求你,別來管我的事情!
馬駿推的是馬恆大的肩膀。他用手指的上半部分那麼推了一下,卻聽見父親的骨骼發出了一種碎裂聲,他看見父親驚愕地張大了嘴,他說,好,你用刀子捅我!捅我?狗雜種用刀子來捅我啦!馬駿急眼了,他不知道父親為什麼口口聲聲捏造刀子的存在,馬駿說,爸爸你別冤枉人,我沒有刀子!馬駿一著急就去抓父親的手,他說,不信你自己摸,哪來的刀子,我怎麼會用刀子捅你?馬恆大的身子向後面仰,靠到了牆上,他說,我兒子用刀子來捅我,好,好,我馬恆大沒有白生這個兒子,這個兒子有種!然後馬駿聽見父親突然叫了一聲母親的名字,他說,蕭ju花,你看你生的好兒子呀,他要用刀子來捅我,捅我!馬駿循聲看了一眼母親的遺像,他覺得母親皺起了眉頭,馬駿手足無措,失聲大叫起來,爸爸你住嘴,求求你住嘴,我沒有刀子,沒刀子就是沒刀子,你再這麼嚷嚷就讓鄰居聽見了。馬恆大口吐白沫,說,聽見了也好,讓他們知道我是怎麼死的,我也死個明白。馬駿拿起桌上的抹布為父親擦去嘴角上的白沫,馬恆大冰冷的面板讓他感到一絲不祥的氣息,馬駿感到害怕,他猶豫了一下,突然重重地跪在地上,爸爸是我不好,馬駿拿過父親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他說,爸爸,你打吧,打多少下都行。但是馬恆大的手在兒子臉上停留了一下就移開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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