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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泊記不清枯坐辦公室的這天是怎麼過去的。他記得同事們在他周圍談論今冬的這場大雪,談論天氣、農情和中央高層的內幕,而他的手插在大衣口袋裡,緊緊地握住那隻黑色的鑲有銀箔的髮夾,他下意識試了試髮夾兩端的鋒刃,無疑這是一種極其女性化的兇器。楊泊根本不想使用它。楊泊覺得俞瓊頤指氣使的態度是愚蠢而可笑的,她沒有權利命令他幹他不想幹的事情。但是他不知道該怎樣處理晚上將會出現的可怕場面。想到俞瓊那張傷痕累累的臉,想到她在鞦韆架下的邪惡而兇殘的目光,楊泊有點心灰意懶,他痛感以前對俞瓊的瞭解是片面的,也許他們的戀情本質上是一場誤會。
這天楊泊是最後離開公司的人。雪後的城市到處泛著一層炫目的白光,天色在晚暮中似明似暗,街上的積雪經過人們一天的踩踏化為一片汙水。有人在工人文化宮的門樓下跑來跑去,搶拍最後的雪景。笑一笑,笑得甜一點。一個手持相機的男孩對他的女友喊。楊泊剎住腳踏車,停下來朝他們看了一會兒,傻x,有什麼可笑的?楊泊突然粗魯地哺咕了一句。楊泊為自己感到吃驚,他有什麼理由辱罵兩個無辜的路人?我也瘋了,我被她們氣瘋了。楊泊這樣為自己開脫著,重新騎上車。回家的路途不算太遠,但楊泊騎了很長時間,最後他用雙腿撐著腳踏車,停在家門前的人行道上。他看見那幢七十年代建造的老式工房被雪水洗滌一新,牆上顯出了依稀的紅漆標語。他看見三層左側的視窗已經亮出了燈光,朱芸的身影在窗簾後面遲緩地晃動著,楊泊的心急速地往下沉了沉。
你在望什麼?一個鄰居走過楊泊身邊,他疑惑他說,你怎麼在這兒傻站著?怎麼不回家?
不著急。天還沒黑透呢。楊泊看了看手錶說。
朱芸做了好多菜,等你回家吃飯呢。
我一點不餓。楊泊突然想起什麼,喊住了匆匆走過的鄰居,麻煩你給朱芸帶個口信,我今天不回家,我又要到北京去出差了。
是急事?鄰居邊走邊說,看來你們公司很器重你呀。
是急事。我沒有辦法。楊泊望著三層的那個視窗笑了笑,然後他騎上車飛快地經過了老式工房。在車上他又從大衣口袋裡掏出那隻黑髮夾看了看,然後一揚手將它扔到了路邊。去你媽的,楊泊對著路邊的雪他說,我要殺人也絕對不用這種東西。
楊泊不知道該去哪兒消磨剩餘的時間,腳踏車的行駛方向因此不停地變化著,引來路人的多次抗議和嘲罵聲。後來楊泊下了車,他看見一家公共浴室仍然在營業,楊泊想在如此淒冷的境遇下洗個熱水澡不失為好辦法。他在櫃檯上買了一張淋浴票走迸浴室。浴室的一天好像已接近尾聲,人們都在手忙腳亂地穿衣服。服務員接過楊泊的淋浴票,滿臉不高興的樣子,怎麼還來洗澡,馬上都打烊停水啦。楊泊扮著笑臉解釋說,我忙了一天,現在才有空。服務員說,那你快點洗,過了七點半鐘我就關熱水了。
淋浴間裡空空蕩蕩的,這使楊泊感到放心。楊泊看見成群的一絲不掛的肉體會感到彆扭,也害怕自己的私處暴露在眾目毆暖之下。這樣最好,誰也別看誰,楊泊自言自語著逐個開啟了八個淋浴龍頭,八條溫熱的水流傾瀉而出,楊泊從一個龍頭跑到另一個龍頭,盡情享受這種冬夜罕見的溫暖。楊泊對自己的快樂感到茫然不解。你怎麼啦?你現在真的像個傻x。楊泊揚起手掌摑了自己一記耳光。在蒸汽和飛濺的水花中他看見朱芸和俞瓊的臉交替閃現,兩個女人的眼睛充滿了相似的憤怒。別再來纏我,你們也都是傻x。楊泊揮動浴中朝虛空中抽打了一下,讓我快樂一點。為什麼不讓我快樂一點?楊泊後來高聲哼唱起來,這是莊嚴動聽的《結婚進行曲》的旋律。楊泊不僅哼唱,而且用流暢的口哨聲自己伴奏起來。很快他被一種莫名的情緒感動得熱後盈眶,他哭了,所幸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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