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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冰涼的東西，緩緩沾到了面頰上。

&ldo;副官送的，迎接我回國的見面禮。說是跌打燙傷有奇效。&rdo;江承小心地從那個沒半個銀元大的圓盒裡刮出一點膏體，儘量輕著勁兒蹭在顧聲臉上‐‐他左右看看自己那雙常年舞槍弄棒生滿繭子的指腹，覺得哪哪都沒法碰那人細軟的臉，只得將就著拿食指的骨節，一下一下地抹勻。

他這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顧聲是細皮嫩肉的，膚色又白又通透，倒像個養尊處優的少爺，輕易觸碰不得。而顧聲平日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說話的時候，卻分明不見半點弱氣。

好一會兒，江承跪得自己都背疼，反覆打量了一番，才收起那去了小半盒的膏藥，掀開被子在他身邊坐下來，說：&ldo;睡吧，明天我讓人送你回班子。&rdo;

江承躺下去，順手去撈他，顧聲幾乎是下意識地翻過身，留給江承一個骨骼支稜的脊背。

江承本來有些困，這一折騰卻睡不著了。

&ldo;你之前跟我說那事兒，我也想過。&rdo;江承說，仰面望著映出隱約光亮的天花板，左手無意識地一下一下順著身旁青年的脊背，&ldo;&l;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r;，古話是這麼說的吧?可是你看啊，每個年代，都有朱門，有酒肉，也有死人，有白骨。‐‐我生在將軍府裡，我就幹這些事兒。那些餓死的，凍死的，我管不著，我也管不了這麼多啊是不是?&rdo;

他兀自說了好些話，末了還覺得很有道理，側過臉想去看對方的表情，而那個人背對他，毫無反應。

&ldo;哎啊，我是個糙人，忠良禮義信還是什麼什麼老學究那一套早幾百年還給小時候那教書先生了，&rdo;江承又按了兩把青年的背，絮絮叨叨地輕聲嘀咕，&ldo;現在這世道，活命都難得，誰還想這些呢……你從前讀過書麼?哈……別說，你往那包間門口一站，老子都差點以為誰家小少爺來找不痛快……&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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