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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路行,鍾應忱一壁說,慢慢便近了中橋。
中橋多是人家住處,吃食也多,黏著池小秋的眼睛,挪都挪不開。
鍾應忱也不自覺看過去,招牌上寫的是「虞美人糕餅」,美人雖沒瞧見,那從蒸籠裡露出來的糰子倒是可愛。
一個婦人正牽著個三四歲的女孩兒,買了整整一籠屜。攤主用油紙包時,正漏出小小几團瑪瑙紅的糰子,如同堆了蜜一般,透著琥珀玉石的光澤。小女孩等不及,逕自咬了一口,把那圓糰子咬成了一個月牙。
鍾應忱和池小秋的肚子一起叫了起來。
「這個是瑪瑙團,用糯米磨成漿,吊出來粉,活上豆沙一起做的。這個不難,阿爹教過。」池小秋說到此處,眼神不由一暗。
這裡桑榆柳樹都是嫩綠嫩綠的,池小秋想,要是家裡也是這樣該多好啊,從災年裡過來,連糠皮都是好東西,只有見過才曉得什麼叫做「山上樹,赤條條,千里墳,千里草。」
池小秋的父母都死在這一場災荒裡。
爹爹臨死前,又瘦又黃又難看,眼窩都凹陷下去,但眼睛還是亮的,笑得還跟在家時一樣:「我池大虎的閨女,走哪都不怕!」
她要是知道,爹孃留了所有吃的給她,自家去吃觀音土,她是怎麼也不願意的,但等她知道的時候,早就已經晚了。
池小秋是家裡獨女,從小受盡了寵愛,這會大樹一倒,也沒了依靠。
娘在最後的時候,把一本書縫進了她的衣裳,把二姨家住哪細細告訴她,叮囑道:「到了別人家裡,可不能像自己家似的沒眼色,你二姨跟娘自打會吃飯就在一起,斷不會虧待你!」
池小秋忍著淚,死命搖頭不願意走。
但是娘說得很認真,認真到近乎嚴苛,她說:「你們池家手藝傳了上百年,盡在這本書裡,要在你這斷了,是想讓你爹孃死了都閉不上眼睛嗎?」
就是這句話,讓池小秋咬牙一路撐到了柳安鎮。
聽娘說,二姨和她生得很是相像,池小秋心裡多了幾分期盼。
一直到了巷子口,一溜望過去,馬頭牆,清水簷,青石板,素油門,顯見住的都是普通人家。
第二戶人家門環雕得十分講究,黃銅環磨得鋥亮,沒惹上一點綠鏽,還連著過枝花紋的環座,牆上新塗了粉,看著便殷實幹淨。
池小秋站了一會兒,有點忐忑,轉頭看見鍾應忱遠遠站在那裡,遙遙望著她。
門環只要輕輕一叩,響脆的聲音就傳到了整個巷弄,有人應聲:「來啦!」
甫一開門,兩下里都是一愣,池小秋絞著手道:「這裡可是塗大郎家?」
「不是。」那個年輕女子搖頭,本來甜笑的面孔一收,再打量她時多了幾分警惕:「你是他什麼人?」
「他是我姨爹…」話還未完,這女子豁得臉一沉,便要閉門。
池小秋眼疾手快,急急抵住門問:「請問阿姐,以前住在這的塗大郎搬去了哪裡?」
那女子慌得推了兩下,門紋絲不動,越發急了:「誰認識什麼圖大郎畫大郎的!你再闖門,我便叫人了!」
池小秋聽著話音不對,還待要說話,那女子果真扯著嗓子一聲,池小秋不妨,手下一鬆,素油門砰得一聲關得死緊,這還不算,裡面的人又慌忙在裡面插了門,咣當上了鐵鎖。
「倒像見了只老虎似的。」池小秋對著鍾應忱苦笑。
「你在這裡找,我也去橋東打聽。」
池小秋便站在巷口,見了從裡面出來的人便問上一聲,來去的人雖多,願意頓住腳搭理她的卻不多,有的勉強停下,只聽了塗大郎幾個字便拔腿便走,再攔時,就變了臉色。
從早上問到晌午,問得口乾舌燥,池小秋心裡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