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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霞用手扶了下耳邊掉落的一綹碎發，抬頭望著她笑，往日如同枯水的眼睛裡有了幾分神采：&ldo;婆婆得住三天才回來，我今天晚上一定趕回來。弟妹你不是大嫂二嫂，不是碎嘴告狀的人。&rdo;

春花趕緊說：&ldo;不行，你這沒句話，說走就走，這怎麼行？我怎麼跟公公還有三哥說？&rdo;

家裡的男人，除了李四在城裡上工，其餘的都在家種地，現在這個時候，人都在地裡。

&ldo;好春花，你就說我娘生病了，捎信讓接我回去。我娘是真病了，捎信了好幾次，婆婆都不讓我回……我其實，其實想回家借點錢，營……營養不得要錢麼？&rdo;

她面帶懇求地望著春花。

春花只好應承下來。

明霞離開後，顧採薇張大大嘴，望著春花說：&ldo;她這也太著急了。她孃家能照拂她一二，也不錯，等她生了兒子，你婆婆就不會天天那麼指桑罵槐了，我聽了都難過，也難為她了。&rdo;

春花搖頭，手裡的彩線像有生命一樣隨著她的動作穿梭在布料之間，嘆了一口氣，她說道：&ldo;她家裡更難，一個大哥，兩個弟弟，都沒娶上媳婦兒。她妹妹窮得，跟著個貨郎跑了，後來又不知道怎麼，被貨郎賣到了裡，就是縣裡的那個什麼紅院裡。本來三嫂跟別人訂親，那人家哪裡還能要，說什麼逼她家退了聘禮，聘禮本來還是準備給她大哥娶媳婦的……我婆婆想佔便宜，讓媒人去提親，卻一文錢聘禮不給，那邊眼瞅著姑娘嫁不出去，只容易有家上門的，連忙應下，卻只給了三嫂一身衣服，也什麼沒給就嫁過來了……她回去借錢，不過是再哭一場，哭自己命苦罷了。跟她比，我真是好太多了。&rdo;

春花和明霞是一個村的，家裡雖不富庶，但是還算小康，哥哥在城裡一個鋪子裡做了二管事，帶著一家生活都不錯，也偶爾接濟春花，逢年過節，都不少禮數。

顧採薇也跟著感嘆一番，民生何其艱難，古代女子，太難了。

中午回家的時候，顧採薇就抱著做好的兩身衣服回家。

幾個男人好像還在商量什麼，聲量有些大，聽不太清楚具體內容，顧採薇故意重重開門，大聲說：&ldo;我回來了。&rdo;

走到屋裡，宋鐸盤腿坐在炕上，執筆手懸空，好像在想寫什麼。劉辛站在炕邊，臉紅脖子粗，貌似剛爭論了什麼，鄧博眯著眼睛坐在炕前的椅子上，看不出想什麼。

&ldo;隋易，你上午感覺怎麼樣？傷口疼不疼？&rdo;她假裝沒看到那幾個人，笑著過來跟隋易說話，把一套內衣放在他床頭。

&ldo;不疼，就是有點癢。&rdo;隋易說，&ldo;總想撓。不過我記著姑娘的吩咐，不敢亂動。&rdo;

&ldo;這就對了。&rdo;顧採薇表揚道，&ldo;慢慢就好了，這是你的衣服，晚上讓他們幫你擦澡換上。我看你的破衣服都不能穿了，他們倒有幾件，所以就單獨給你做了一套。&rdo;

隋易扭頭去看宋鐸，後者面無表情。

&ldo;今天針線做得很快。&rdo;宋鐸瞥了顧採薇一眼。

&ldo;比之前快一點點。來來來，你看看，針腳能達到您老人家要求麼？&rdo;顧採薇這才把手裡還剩下的一套放到他手邊。

宋鐸看了一眼依然很醜很歪的針腳，竟然難得沒有損她，而是點點頭：&ldo;是進步了。&rdo;

他看得出來，隋易那套是別人做的，因為看不出針腳。他這套醜得不敢見人的，必然出自顧採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