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人皮(第1/2 頁)
原本那個五六十斤,俏生生的小寡婦,這時候只剩了一張人皮。 發現錢二嫂的地方,在綹子的後山。 這地方原本是羈押肉票(人質)的秧子房,空地二十里,只有個不到十平米的小房子。除此之外再無他物,圍著秧子房的不是森林就是森林。 錢二嫂的那張人皮就明明白白地橫在秧子房的院裡,屁股朝裡,頭衝外,就像是剛剛逃出秧子房的門,就糟了別人的暗算一樣。 秧子房掌櫃的姓宋,是個身高堪堪只到一米五的小老頭,帶著個瓜皮帽,小眼睛齙牙,留著兩撇龜丞相一樣的鬍子,站在杜老四身邊,活像是個成了精的大耗子。 從打梁布泉兩人趕到這裡開始,宋掌櫃的就一個字都沒說過。他把兩手插在袖管裡頭,眼睛從始至終都沒離開過樑布泉的身體,那賊眉鼠眼的模樣,好像下一秒就要給梁布泉生嚼了一樣。 雖說鬍子土匪,乾的都是些打家劫舍的買賣,但是這裡頭的人也有好壞之分。 好比他先前遇上的張洪山,和這個綹子裡頭的杜老四。 這些傢伙雖說在平日裡習慣和人吹鬍子瞪眼,拿殺人不當個大事,但總歸也明白“盜亦有道”的說法,不拿手裡的響子(槍炮)壓人,講義氣也夠朋友,大有些梁山泊一百單八將那等的做派。 但是秧子房掌櫃的這一行,歷來都沒什麼好東西。 幹了這等買賣的人,為了逼得苦主交錢,必須得心狠手黑。挖坑活埋,還是上老虎凳,灌辣椒水,折磨人的法子在這夥人的腦袋瓜子裡,是應有盡有。 而且秧子房掌櫃的作為外四梁的頭把交椅,在綹子裡辦事歷來都可以先斬後奏,就連總瓢把子都得給他們饒上幾分薄面,算得上是鬍子窩裡最大的刺頭。 杜老四剛剛親手結果了自己的乾孃,這會還沒從悲痛裡回過神來,瞅著錢二嫂攤在地上薄得像是紙一樣的人皮,足足愣了大半天,才吭哧癟肚地嘀咕了一句:“她惹你了?” 這句話與其說是質問,倒更像是杜老四在自言自語。 至少宋掌櫃並沒有把杜老四的話當一回事,插著袖管子冷哼一聲,晃晃悠悠地走到門口蹲下,那眼神還是狠叨叨地盯著梁布泉。 梁布泉自然也沒有理會這一茬,他先是在地上找了根棍子,把錢二嫂的那張人皮輕飄飄地挑起來,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轉而一頭扎進了秧子房裡頭,從始至終也沒吭一句話,這一進去,就是大半天。 “新來的?” 這是宋掌櫃第一次開口,那聲音陰冷沙啞,像是老墳裡的鬼。他拿下巴朝著秧子房裡頭指了指,意思問的人是杜老四,眼神冷得嚇人。 “啊!” 杜老四撓著頭皮一插腰,許是認了梁布泉做弟弟心裡有了底氣,說話的嗓門都大了不少,“他是前陣子跟大先生來靠窯(入夥)的,有點本事。” 宋掌櫃的還是笑:“什麼蔓啊?(叫什麼名?)” “虎金架(姓梁),好像不隨他爹姓。” 杜老四咧了咧嘴,“你問這個幹啥?” “不幹啥,就是問問。” 宋掌櫃那陰慘慘的笑好像是鑲在了臉上一樣,就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沒變過。他若有所思地瞥了屋裡頭一眼,隨即又不說話了。 “她惹你了?” 杜老四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剛才說的話,學著梁布泉的模樣,拿根木棍挑起了錢二嫂的人皮。 這張人皮從腦瓜頂開始起刀,一路劃到尾椎骨,切口工整,一絲不苟。皮囊子裡邊,連骨頭帶肉,分毫不剩,就連皮下脂肪都被刀颳了個乾乾淨淨。 杜老四看得是直嘬牙花子:“這他孃的,你這手藝見長啊?拿啥扒的皮?水銀?” 宋掌櫃的只是笑,任憑杜老四怎麼問,他就是一個字都不說。 在秧子房裡枉死的惡鬼,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這地方歷來都是整個綹子裡最陰邪的去處,尋常人害怕被厲鬼纏上,不敢來;膽子大一點的,又害怕宋掌櫃的笑,也不樂意過來。 按說錢二嫂被人扒了皮,這麼大個事,咋說也得有幾個湊熱鬧的。但是宋掌櫃這裡,偏偏是冷冷清清的,只有兩個秧子房手下的崽子背身對著老林子看家護院,沒有一個鬍子有膽湊過來。 “娘了個炮仗的……” 見宋掌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