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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散去,他獨自一人留在了鎮上。從東馬市街走到西馬市街,再從西馬市街走到沃克爾大街,除了兩座教授英語的私塾,他還從商鋪中間發現了兩家與眾不同的商鋪。值此,他不禁為雍陽六年來的變化而驚歎不已了。這一時期,鎮上先後來了兩個外國商人。先來的是查爾斯。查爾斯在沃克爾大街安營紮寨後,一心一意地做著煤油生意而心無旁鶩。後來的是威廉。威廉的煤油莊在西馬市街開業後,除了銷售煤油,還順便以低廉的價格銷售各式各樣的燈具,免費向消費者介紹如何使用燈具才能最大限度節省煤油的竅門。當他意識到雍陽六年來最深刻的變化,既不在於一條鐵路,也不在於幾條怪模怪樣的街道,更不在於兩個外國商人,而在於一所大學時,他的腳步已在路礦學堂的校園裡停留很長時間了。
第二天的下午,他果然按時來到了小學堂。但他沒有過多地介紹自己留學日本六年的經歷和見聞,只詳細介紹了自己初到日本便夜以繼日地學習日語和英語的艱辛與苦難。當他廢寢忘食的學習精神把孩子們感動得唏噓不已的時候,他話鋒一轉,說起了路礦學堂。他說,面對中國第一所礦業大學誕生於雍陽這一幸事,雍陽學子不僅應當把它看做一個落後民族藉以東山再起的福祉,還必須格外重視它在雍陽的存在,不要因為路礦學堂使用英文教材、使用英語授課就畏首畏尾,寧肯捨近求遠,也不願報考路礦學堂。說到這裡,他又介紹道,由於早稻田大學同時使用日語和英語兩個語種的教材,就連日本學生也必須先學會英語之後才能接受正式的教育。接著,他以自己學習日語和英語的例子為證,不厭其煩地說明拼音文字易學易記的特點,以此打消孩子們的畏難心理。最後,他向許清遠提了一條建議:小學堂眼下實在物色不到一個英語老師的話,不妨鼓勵孩子們利用晚飯後睡覺前的一點時間到鎮上讀一讀英語私塾,讓他們從小就熟悉一門外國語文,以便於他們將來能夠輕而易舉地涉足在中國的典籍中從無記載的充滿理性與智慧的知識領域。
他的建議是否得到了許清遠的重視,他無從得知。不過,小學堂高年級學生剛一放學就三伍成群地來到鎮上,向教授英語的私塾先生詢問英語私塾是否接受只在夜間學習的學生,卻是他始料不及的事情。第二天的晚上,當高年紀的學生提著燈籠一起湧向鎮上的英語私塾,他則來到了王泰興的家裡。
他名為看望王泰興的父親——王家世襲而來的族長——王壽泉,實則是為了向年邁的族長陳述一條建議:動員族人把年久失修的王氏宗祠修葺一新,以昭示族人棄舊圖新的決心。王壽泉為自己的平庸赧然無語時,王泰興對這條建議將要產生的結果卻十分樂觀。果然,在第二天的族人大會上,這個建議一經提出,族人無不贊同,很快就透過了這個建議。
在修繕宗祠的過程中,他走街串巷,訪問了每一個族人的家庭,居然無一遺漏。再次拜訪王壽泉之前,王氏族人要求重訂王氏族規的呼聲己經沸沸揚揚了,而他企圖取消族長世襲制度、透過選舉產生族長的主張,透過族人七嘴八舌的議論,也已經家喻戶曉。對此,族長繼承人王泰興處之泰然,卻是他的父親王壽泉怒氣衝衝:
“本族先人以光宗耀祖為宗旨,這才以光耀二字命名本族; 名曰光耀堂。本堂子孫分為四房,四房子孫分別以光宗耀祖四個字依次為序,族長只能出自光字房的長房長子。這是本族先人立下的族規,豈能改弦易轍!月波賢侄廢此族規,用意何在?是不是打算自己來當這個族長?別忘了,由次房或庶出的子孫出任族長不合族規,名不正言也不順。”
“墨守成規正是本族每況愈下的癥結所在。不過,月波將親自提議,只有滿三十五週歲的族人才有被選舉權,所以壽泉叔不必擔心月波染指族長。壽泉叔當從本族的長遠利益著眼,激流勇退,選賢與能。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