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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遊從內而外地疲憊,她以為自己細心教寧慎六七年,至少能讓他不人云亦云,看事情能多想一步,結果終究是自己痴心妄想了。當初掰開了揉碎了講前朝君權相權之爭,原來一點兒都沒聽進去。
「你明知種種訴狀大半是憑空捏造,還與大皇子一脈潑汙水,這便是你讀書人的天下清明?」
寧慎臉紅了,他想說君子不拘小節非常之事非常應對,但囁嚅嘴唇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樂遊換了個話題,「你投藥的時候怎麼想的?倘若是毒藥呢?」
其實最讓她失望的不是寧慎咬死督公貪墨——檢舉爹貪汙受賄是大義滅親是不與世俗同流合汙是政治主張不同,她可以用大義來為寧慎開脫,畢竟督公這些年確實貪了,因果報應,自己受著。
但是寧慎為什麼要將府中人迷暈?如果那日小林子他們遲來一刻半刻,不光自己活不得,寧府上下幾十條人命恐怕都保不住,小德子是東廠出來的人,最知道斬草除根的道理。
她想起督公的話,「有人先在水裡下藥,等時機合適在放出香來,你平日喝的是玉泉山的水,和他們並不用一個壺。玉帶估麼是陰差陽錯沒喝水。」寧原道顧忌樂遊,含糊一個『有人』就帶過去,沒直接說是寧慎,他還下了封口令,不許府裡再提迷藥的事。
今日相見,不問清楚她實在於心不甘。自己千不好萬不好,無論如何都把他衣食無憂養大了,怎麼就到了要下藥加害的地步。倘若那天自己也中了藥,早不知被小德子帶到哪兒去了,就算寧慎想辯解都找不到人聽。
寧慎急急忙忙回答,「我自己先試過才敢用。那藥對人無害,」他先拿只小雞試過,後來自己也用了一次,確實只會讓人昏迷三個時辰而已。大皇子府裡給的藥,他再相信大皇子人品也要查驗一番才放心。
「你為什麼投藥?」
「我想把您救出來,怕有人攔著。」但您不肯走。他嚥下去後半句話。
樂遊都氣笑了,自己真夠可以的,怎麼養出這麼個蠢貨呢?
寧慎卻被這一笑鼓舞了似的,緊接著說:「小姨,季夫子十分讚賞您的為人,說您是女中豪傑巾幗丈夫,還想請您去青鶴書院做客呢。」隱隱得意起來。
樂遊心裡一涼,「你與他說了我是鹹陽齋主人?」
「是的,季夫子極為佩服您。」
「那些士農工商平等?」字跡潦草,寧慎以為是小姨得到當時大儒讚賞而心情激動所致,用驕傲的口吻說:
「季夫子也覺得很有意思,認為很是值得研究。」
樂遊不敢置信地看向寧慎,氣的心口發疼。
自己真是自作自受,人說天機不可洩露,如今這副嗓子就是因果。季夫子?一個信奉程朱理學再注《女戒》的老儒,一個鼓吹天地陰陽自有分工女子無才便是德的人,他知道寧原道身邊有自己,只會覺得是妖女當誅。
她看著眼前殷切的寧慎不知該說什麼,該說的都說了,打六歲起每日親自教導種種道理,分析朝堂和政局,在他身上傾注心血最多,怎麼就能蠢成如此模樣。她曾和寧原道誇下海口,說寧慎出世則為鬼谷子一般人物,入世則能比肩房杜。
真是打的臉腫如豬頭。
說不定這次寧府的禍端也有自己的原因,季夫子門生遍佈朝堂,含沙射影幾句鹹陽齋就能在皇帝心裡種下懷疑的種子。還好自己從來只是口頭教導寧慎,未曾留下字紙,否則現在說不定就在詔獄裡陪老鼠了。
寧慎今年才十三歲,樂遊不想和一個初中生計較。她無力地揮揮手,自己無能,道不同,各行其是吧。
「小姨,鄭閣老已經收我為弟子,明年我一定能中秀才,假以時日也能讓您當誥命夫人,您跟我走吧。」
寧慎看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