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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放聲音已隱含了數分怒氣:「你呢,你將龍淵劍送往金陵,難道又是為了家國太平?不過是希望南周大軍北上,報你卓家的私仇,有何曾想過戰場之上枯骨累累,江南百姓兵役賦稅加重,以致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卓小星臉色漲紅,啞口無言。她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潛意識中未必沒有這種期望,慕容傲固然是害死她父親的兇手,可是若非承聖帝李楠心懷猜忌,不能知人善用,又怎會釀成此禍。承聖帝雖然身死,可是嘉平帝可也還是他們姓李的。最好他們兩敗俱傷,自己才能出了一口惡氣,卻從未想過,若是戰事一起,多少百姓又會遭殃。
她上面的樹枝一陣窸動,良久,李放清冷的聲音才從上面傳來:「這個世道,並不是你所想的非黑即白。自我成為竟陵王以來,每走一步,都是背負著萬千人命。我是什麼樣的人,也不需要你來評價。」
他竟是有些生氣了,他昨日受了風寒,此時心情激盪,竟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對不起……」卓小星也覺得是很憋屈,明明是他找人偷了自己的東西,自己卻還要向他道歉,真是沒有天理。可是聽到夜風中傳來的一下比一下重的咳嗽聲,卻怎麼也硬氣不起來。她連著喚了數聲,可是那人卻沒有回應,又過了半晌,咳嗽聲終於停了下來,似乎那人已經重新睡去。
卓小星這麼一鬧,再也睡不著。便索性起來練功。可是此刻她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來,竟是再也無法進入白天所領悟的「身如朽木,氣若流泉」之境,只好拿出刀來,錘鍊自己的刀藝。一時之間,整個樹林鴉驚雀飛,百獸奔走。
第二日清晨,等她練功完畢,發現草地旁又生起了一團更大更旺的篝火,篝火架上烤著一隻巨大的野豬。那野豬身長五六尺,生得強壯無比,真不知道李放是從何處獵來。
卓小星看著這野豬肥碩的體格,心道不知李放是不是對自己的食量產生了巨大的誤解。
「不用這麼大一隻,我吃不了這麼多……」
李放似乎渾然忘了昨晚兩人的不愉快,微笑道:「我知道,這也並非要一頓吃完。我早上出去打獵之時,已經觀察了附近的地形與水文,我們所處乃是山中一幽谷,這條溪水的源頭應是上游的瀑布。我們沿著溪水往上,若是能攀上瀑布,就有機會回到棧道之上。是以我們要儘量沿著溪水走,不能偏離路途去打獵,正是要備足乾糧,才好趕路。」
卓小星覺得頗為羞慚,就在自己練功的這段時間,李放竟然將一切都打理好了。本以為這一趟出門,自己也算明白了世途險惡、生活不易。誰知在此人面前,自己瞬間被打回原形,仍然是除了練武什麼也不會,只知飯來張口的大小姐。
她心裡很不是滋味,索性毛遂自薦:「要不這頓我來烤吧——」她自覺昨日觀摩李放烤野兔,不過就是添薪加柴,抹些佐料,然後不停翻動而已。自己大可依葫蘆畫瓢,便能輕鬆完成。
李放一早往返數裡尋找出路,回來時順手獵殺了這頭野豬——儘管他傷勢未愈,對付這種沒有靈智的野獸還是手到擒來,但是將這頭幾百斤的龐然大物拖回來幾乎耗盡了他的全部體力,此時正是疲憊不堪。聽到卓小星主動請纓,亦是求之不得,點點頭,竟自仰臥在一塊青石上睡著了。
可是他交睫未久,便被一陣撲鼻的濃煙給嗆醒,睜眼一看,只見入目儘是火焰與濃煙,竟是不見卓小星的身影。
他心中大驚,高聲叫道:「卓姑娘,你在哪兒——」
一個聲音從小溪邊傳來:「我沒事,你快起來滅火……咳咳」他循著聲音望去,只見溪水邊熟悉的紅衣身影,她正折了一大段松枝,以松枝從河中蘸了水,向火堆揮灑,可是如此淋水,又如何夠用,火勢反倒愈大——此時雖是早春,但是山中苦寒,草甸上仍然積滿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