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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寒芳心裡莫名其妙地煩躁,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蘭兒美麗的臉龐老是在眼前晃動。
第二日清晨,寒芳懶懶地起床,打著哈欠梳完頭,打了一盆水準備洗臉。
浩然急惶惶地從門外進來,臉色鐵青。
寒芳用涼水洗了洗臉,頓覺精神,問:“浩然,你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她端起盆把水潑到院中。
浩然遲疑了一下說:“芳,我剛從街上回來,聽說一件事……先王的寵姬,今日要殉葬……那個寵姬不是別人,是……是蘭兒!”
寒芳手中的木盆咚得一聲掉在地上,飛身往街上跑去。
沿街擺著祭祀的几案,上面點著香燭,擺滿了祭祀的酒菜,街邊跪滿了百姓都在空洞地哀號。
寒芳在人群中擠著,突然百姓哀號的聲音響亮起來。街道不遠處,黑色的旌旗迎風招展,浩浩蕩蕩來了一隊人。
隊伍最前面是盔甲鮮明的虎賁軍開道,緊跟著的是一群白色衣服的女巫,一邊走一邊跳著唱著,聽不清唱些什麼,只見她們時而興高采烈,時而掩面痛哭。再往後有八名白色衣裙的少女分兩隊走在兩側,手裡捧著各式器皿。
接著就是八人抬的華蓋轎子。
華蓋轎子只有頂,沒有四壁。蘭兒端坐在上,抬頭挺胸,目光如水,看不出喜怒哀樂,看不出驚慌恐懼。像一尊玉雕神像,
“蘭兒!”寒芳高喊。可是,群的哀號聲早已把她的喊聲淹沒。
寒芳擠著、跑著,踉踉蹌蹌跟著隊伍行走,氣喘吁吁地隨著隊伍跑到城外。
隊伍在莊襄王的陵寢前停下,厚重的墓門被緩緩開啟。哀號的人群停止哭聲,靜靜望著即將殉葬的蘭兒被緩緩抬入陵寢。
空氣似乎凝結,靜得可怕。
“蘭兒!”寒芳精疲力盡地哭喊。
蘭兒美麗的身軀一震,完美無瑕的臉龐稍稍扭轉。
“蘭兒!”寒芳哭著撲過去,被手持長矛的虎賁軍攔下
蘭兒笑了,笑容裡全是溫暖,淚水劃過美麗的臉龐。她美麗的眼睛在向她低低傾訴:“我走了,只是我不再寂寞,我把你給我的陽光全帶進墳墓裡,把你給我的溫暖全帶走。謝謝你……”
厚厚的墓門緩緩關閉,美麗的容顏,花一樣的年華消失在漆黑的墳墓中,在全部淹沒在黑暗的瞬間,蘭兒的眼睛裡閃出哀怨和恐懼。
寒芳眼前模糊了,她親眼看著自己的朋友——花一樣的美人蘭兒,帶著比她更年輕的豆蔻年華的侍女,就這樣活生生地走向黑暗、走向死亡。
“蘭兒!”寒芳絕望地哭喊,想要衝上前去扒開那座冰冷的墳墓,救出蘭兒。
浩然從後面抱住了她。
“放開,放開我!放手!”寒芳掙扎著哭喊。
浩然捂著她的嘴,把她強按在地上跪著,等隊伍離開,掖著寒芳回到快樂豆坊。
快樂豆坊內,嬴文和嬴武輕輕敲門,推門進來,看見屋內的狼藉,一愣,詢問地看著呆立一邊的浩然。
浩然無奈地聳聳肩,一臉悲慼。
“怎麼了?”嬴文蹲下身問呆坐的寒芳。
寒芳目光呆呆注視著前方,木然地說:“為什麼?為什麼要讓蘭兒去殉葬?為什麼?”
嬴武搶著說:“聽說先王在九泉之下寂寞了……”
寒芳跳起來,吼叫著打斷:“是哪個混蛋這樣說的?什麼莊襄王寂寞了?胡扯!”
嬴武被寒芳嚇了一跳,囁嚅著說:“聽說……是呂相國,呂相國……請大王下的旨……”
寒芳跺著腳,咬牙切齒地喊:“嬴政、呂不韋!你們這群混蛋!該死的混蛋!”
浩然急忙捂她的嘴:“芳,快住口!你這樣罵,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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