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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工頭節儉,叫的烤串是生的,點完立刻就上桌。
焦褐的羊肉在烤架上轉動,滴著肥油,他狼吞虎嚥地比劃著名:「那孩子不到十六,身份證是假的……你說的對,他提過有個兄弟,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他不知從哪借了一大筆錢,要債的還來工地上鬧過,我們當時有個工人,好心救下他,結果呢?自己遭了殃,聽說家屬花了大力氣告到法院,但那些地痞流氓才判了幾年啊?唉!這世道,好人沒好報。」
江潛垂目看著慢慢烤熟的肉塊,濃煙遮住他的臉,思緒飛遠了。
直到附近傳來「叮噹——叮噹——」的施工聲,他睫毛一抖,抬起眼:「出事的地方就在這?」
「小孩是在這個工地出事的,所以開發商嫌不吉利,拖了三年才開工。那工人回家途中被人掄了一板磚,我們當時都覺得他身子壯實,傷得不重,哪知道後來腦溢血,沒救過來。」包工頭嘆氣,絮絮叨叨地提起舊事。
江潛一一記下,給他斟了杯啤酒。包工頭總算說完了,受寵若驚:「先生,你到底是幹什麼的?要是找技術熟練的農民工,我能幫忙,別的事我可不瞎摻和。」
江潛掏出一張專案經理的名片,隨口找個理由打消了對方的疑慮,「可能還會再聯絡。我還有事,今天耽誤你時間了。」
他繫上西裝釦子,喚店員結帳,包工頭想留他喝幾杯,又覺得這人通身的氣派,不是能跟自己這種階層一起吃大排檔的,於是客客氣氣地起身,目送他的身影被黑暗吞沒。
九點多,正是蒼蠅館子生意興旺的時候,走入羊腸小巷,隔牆的燈火喧鬧都遠了,只有工地上敲鋼筋的聲音依然清晰。
一聲聲有規律的尖鳴,敲得江潛心頭震動。
月光如霜,鋪在他腳下,帶著燻然酒氣。他踏著這微涼酒意越走越遠,嘴角忽而輕輕勾起,生疏地練習幾次,才發覺自己很久沒有像從前那樣笑過了。
視線裡多出一盞年久失修的路燈,電線滋滋地響。忽明忽暗的光暈裡,一朵黑裙子倏然從巷口飄過,像暗夜裡盛開的鬱金香。
江潛疾步上前,可她離得那麼遠,走得那麼快,他開始奔跑起來,短短十幾米距離好像用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他終於伸手將那個影子攬進懷裡。
月光如水,淌在他手中,浮著初秋的花香。他嗅著這甘甜香氣越吻越深,唇邊揚起了笑,又怕自己笑得沒有以前那樣好看,低聲問:
「現在呢?」
現在還喜歡我嗎?
她在騙人。江潛對自己說,她一定是在騙人。
他把她的手按在胸口,讓她觸控他的心跳得有多快。
這個地方只有她可以碰,他讓她碰,如果可以,她想怎麼碰都行。他不計較她撞了他那麼多次,只求她再說一次——
她張開嘴,江潛突然恐慌起來,低頭堵住她的唇瓣,不讓她發出任何聲音。
風吹過,一縷酒味墜下萬丈懸崖,深淵裡的怪物在吼叫。
他順著柔軟的嘴唇吻下去。
黑色鬱金香在月下盛放,花瓣剝落在他手中,露出潔白的蕊,修長的莖,嫩葉掛著露水,沿著指節顫巍巍地滑落。
江潛把她轉過去,不敢看那雙清澈無邪的眼睛,將她壓在牆上,一手從前面錮住腰,吮著她低垂的後頸。
翻湧的雲海遮住了月亮,天地都沉寂下來,唯有那盞舊路燈不知疲倦地閃爍,照亮了□□的肌膚。
「現在呢?」
「喜不喜歡我?」
「和我在一起,做什麼都行,是不是?」
她要說話,被他偏頭吻住,舌頭撬開齒關,長驅直入。
不要說。
不要說讓他害怕的話。
江潛喘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