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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這就去。」
助理頂著烈日走向酒店,憤懣地喃喃:「還他媽有臉使喚人,ng五十八次,豬都能過了……花瓶就是花瓶,給人操完再來拍戲,牛逼死了。要不是為了掙錢,我能給她幹活?」
午休時分,拍攝場地的人漸漸散去。
顏悅撥出一口氣,不想回酒店見助理,全身都卸了勁兒,癱軟地趴在化妝桌上,眼巴巴望著幾個場務蹲在棚子下吃中餐盒飯。
糖醋排骨的香味飄過來,她的肚子瘋狂地叫。
一宿沒睡,又使出渾身解數大哭演戲,十幾個小時沒吃過東西,水都沒喝幾口,她快撐不住了。
太累了。
上一次這麼疲憊,是什麼時候呢?
她恍恍惚惚地在包裡掏著,找了半天,發現巧克力吃完了。手指被堅硬的卡片戳了一下,她掏出來,上面印著「嚴月」兩個字。
她的身份證。
普普通通的姓名。
為什麼不能改姓呢?
這兩個字她光看著,眼睛就好疼。
她飢腸轆轆地想了一會兒,好像很久以前她特別想改成父親的姓,因為那樣就不會挨餓了,可最終還是沒改成。
嚴芳就歇斯底里地罵她,要生個男孩就好了,偏她是個丫頭片子,既入不了族譜,也分不到她爸的錢。
她爸可有錢了,據說是個有名的導演,拍文藝片的,雖然她一眼都沒見過。
他死後嚴芳說什麼也要去送殯,因為去了就有禮拿,光一瓶茅臺酒、一條中華煙、一條白絲綢就能轉手賣上萬塊。
她還指望宗族長輩看在這丫頭都十歲了的份上,能施捨那麼一丁點錢財,把母女倆從飢一頓飽一頓的貧困生活中拯救出來。
那時她是怎麼說的?
「月月,見了人要喊爺爺奶奶,要磕頭,不給你東西就繼續磕。等媽有錢了,就搬到鎮上去,鎮上在拍電影!算命的老神仙說我命裡帶富貴,我演過戲,去找那個導演,以後一定能當明星!」
她怎麼敢這樣想?
顏悅那時雖然小,但已經看透了她那副嘴臉。早上在髮廊拿了工資,下午就會一分不剩地花掉,去買化妝品、衣服、去算命。她寧願在不同的男人床上聽他們虛情假意地恭維,也不願回家看一眼生病的女兒。
那是她最大的累贅。
她一看到這個小東西,就會想起自己是怎麼從方圓百里最水靈的少女墮落成未婚、無人問津的黃臉婆。
顏悅自打記事起,耳朵裡就灌滿了辱罵,她總是在不同的人家裡吃飯,有時嚴芳招攬不到生意,心情煩躁,飯桌上擰著她扔到門外去,一整天都不管。
她那張尖酸刻薄、心高氣傲的臉,顏悅太熟悉了,以至於時隔十七年再見,都不敢認。
這還是她嗎?
那個在葬禮上被趕出去、冷冰冰地把自己丟在巷子裡、頭也不回走掉的母親——
竟然是這個衣著奢華、珠光寶氣、坐在異國的加長賓士裡對她滿面笑容的中年女人?
昨晚的一切就像一場噩夢。
她摸著脖子,用指甲刮掉那一塊的粉底,略紅的疤痕在鏡子裡露出來。
那女人在宗廟外把滾燙的茶潑向她的時候,恨她恨到了極點,想不到將來有一天會在地球的另一端與她同桌吃飯、共侍一人吧?
夏日炎炎,空氣潮悶,無法抑制的噁心從胃裡泛上來,顏悅扶著化妝檯「哇」地一下吐出酸水。
「顏小姐!顏小姐你怎麼了?」
她喘著氣,撐著桌沿直起腰,直勾勾盯著手捧盒飯跑來的場務,把幾滴淚硬生生憋在了眼眶裡。
顏悅抹抹嘴,一把抓住場務的手,像很久以前那樣可憐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