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個男人(第1/2 頁)
巨大的喜悅衝擊著謝傾的神經,令她的語言系統陷入片刻的混亂。
斷斷續續的文字擠進她的大腦,卻始終沒能拼湊出一句完整的話。
“傾傾?你在聽嗎?”
半天沒聽見妹妹的動靜,顧成旻追問。
“嗯,在聽。”
“我這邊還有些事要忙,你幫我跟外婆說一聲,過兩天我就去深城看她。”
謝傾滿口答應,顧成旻又補了句什麼,很快結束通話電話,揚聲器裡傳出嘟嘟的忙音。
溫厲從謝傾五指間抽出手機,淡淡道:“走吧,去醫院。”
一路上,謝傾都很沉默。
“對了,爸剛好在深城,我跟他說了外婆醒過來的事,等下你應該會在醫院見到他。”
這是顧成旻方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此刻的謝傾,只覺得自己一顆心被放在火上炙烤,隨即浸入滿是冰塊的冷水,反反覆覆,無限磋磨。
一方面,她恨不得憑空生出一對羽翼,飛去外婆的床前。
可另一方面,她不想見到那個男人。
那個從生理層面,應該被她稱為父親的男人。
顧徵。
曾幾何時,她天真地以為,他是和自己一樣的受害者。
十六年前那場人禍,讓一個女兒失去了母親,也讓一個丈夫失去了妻子。
他們同病相憐,互相懷抱著取暖,父女之情堪比金堅。
可突然有一天,一雙手揭開了包裹真相的幕布,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
喪妻之痛是假,奪妻之恨是假,愛妻之心也是假。
他不過是千萬個普通人中的一個,用重情重義的偽善面孔,遮蓋內心的貪婪與慾望。
謝傾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聲音。
“你猜,為什麼我爸殺了你媽,卻連牢都沒坐過一天?”
十幾歲的小姑娘語氣刻薄,面上的不屑和譏諷化作無形的巴掌,朝她臉上狠狠扇過去。
“因為我爺爺給了很大一筆賠償金,你爸迫不及待地就在諒解書上籤了名。”
“說什麼情深似海,在金錢和權勢面前,就是連回收價值都沒有的垃圾。”
謝傾望著窗外,水洗後的天空一碧萬頃,如琉璃海般純淨。
車子路過十字路口,又拐了個彎,科大附院的招牌出現在眼前。
無論何時,醫院總是人滿為患。
世上沒有永遠的病人,但永遠都有病人。
溫厲在不算寬敞的停車場裡尋尋覓覓,終於尋著輛灰色大眾離開的空當,眼疾手快地將車倒了進去。
“厲哥,要不你先回吧,我自己上去就行。”
謝傾坐在後座上,躊躇良久,憋出這麼一句話。
不知怎麼,她有點不想讓溫厲目睹自己和顧徵對上時的修羅場。
溫厲恍若未聞,拉上手剎,熄火下車。
他十分紳士地替謝傾拉開車門,一隻手擋住門框上沿。
“外婆是長輩,我去看她,是晚輩應盡的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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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從六十七歲睡到七十五歲,再度睜開眼時,華婉只看見一片朦朧的白。
“唔……”
她努力地想要叫人,但長達八年的臥床生涯帶來的不僅是萎縮的身體肌肉,還有如缺了油般喪失運轉能力的嗓子。
要不是恰好遇上護士查房,華婉或許還是隻能像具喪屍一樣直挺挺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上的細微裂隙發呆。
“華奶奶,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管床醫生在護士的召喚下匆匆而至,經過反覆的查體問詢,終於確認了生命的奇蹟。
“家屬呢,聯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