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第1/2 頁)
「他說見了我,像故人重逢。這是什麼話,一國之君,竟也這樣打趣人。」
趙惠然咯咯笑了幾聲,眼角去瞥一旁的華玉,見她垂著頭,一幅木呆呆的模樣。想來就算有副好容貌又怎樣,皇上是斷斷不會喜歡這樣無趣的只有臉蛋的女子。
「睡熟了,竟還不忘在夢裡打趣我。說什麼『生白首,死同穴』的話」
孟華玉走了。
趙惠然覺得屋內熱,讓宮人撤了些炭火。她脫下外襖,翠兒立馬拿來一件薄衣。
「不要這件。」
趙惠然道:「前些日子皇上賜了幾匹藕色的緞子,你拿去尚衣局,讓她們做些時新的外衣。」
翠兒多嘴道了句:「娘娘從前並不喜歡素色衣裳。」
趙惠然冷看翠兒一眼,翠兒立馬垂頭。
趙惠然道:「誰說我從前不喜歡?尤其這藕荷色衣裳,是我最喜歡的。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
翠兒離開,將殿門掩好。
趙惠然拿了一把小銅鏡細細打量鏡中人。鏡中的女子穿著素色衣裳,發上帶花冠,妝容素淡。
與從前的趙惠然,大相逕庭。
更像是,前世那位獨得皇寵的孟娘子。
趙惠然嘴角的笑容消失,凝視鏡中的自己。她如何也不會想到,竟然一夢回到了年輕時候。這個時候,孟華玉並未面見皇上,也沒有得到皇上的恩寵。
真是大幸。
她終於不必像從前那樣,日夜在房中期盼,總也盼不來皇上,無數個日夜,獨守空房。也再不必,看孟華玉那副得寵的嘴臉。
如今兩人身份對換,她要將前世她失去的恩寵,全都奪回來。
華玉白著臉從永安宮離開,回去的路上,她的雙腳發虛。每走一步,像赤腳踏在冰涼的雪上。
紅牆白雪。
她扶著牆,停住腳步,乾嘔了幾聲。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燕娘不明所以,上前扶著華玉,卻被她躲開。她只得心疼地站在一旁,回道:「是。」
甬路上沒有人。細細長長的甬路,兩側門開啟,風從兩邊吹來,是最冷的。
華玉的頭髮絲被吹得亂飛。她慢慢蹲下身子,小聲道:「肚子疼。」
生白首,死同穴。彷彿入肚的毒酒,讓她再次回想起前世臨死的每一幕。難過、痛苦、無助一齊湧上來,險些將華玉淹沒。
華玉摸了摸眼下,沒摸到血跡。又去摸鼻子,而後是嘴巴,再之後是耳朵。全部摸了個遍,她這才放心,輕輕吐了口氣。
待她冷靜下來,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
她始終都忘不了,在皇上臨死之時,要她殉葬,她內心的無助、絕望。當時的她,只有自己。身邊沒有燕娘,父母也不在身邊。孤身一人,在深宮中。
她死時才十九歲,嬌艷得花朵般的年紀。
那杯毒酒,疼得很,持續時間也長。最後,華玉都分不清,她是因為藥效發作而亡,還是疼痛難忍死的。
如今重來一遍,有幸回到從前。那樣的滋味,她再也不願嘗第二遍。
「燕娘。」
燕娘道:「奴婢在。」
華玉扶著牆,站直身子。腳下的雪窩發出「嘎吱」的聲響。她慢慢往前走,語氣堅定。
「我要我們歲歲年年,平安順遂。」
華玉在甬路待得時間久,回去生了一場病。燕娘沒少往太醫院跑,可一連半個月不見好轉。久而久之,孟娘子的名字徹底被淡忘。
而此時,本應體弱休息的孟娘子,脫去衣裳,進了半人高的浴桶。
浴房內熱氣繚繞,熱水澆入,激盪出更多的熱氣。水面漂浮的花瓣四散,一瓣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