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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吧。”紀蕭淡淡地說。
紀蕭不是久養深閨的弱女子,她是曾經披甲上陣的巾幗豪傑。陸長卿渾身戾氣,手提染血寶劍,也嚇不住她。
“他、該、死。”陸長卿許久未開口,聲音沙啞異常,卻一字一字飽含恨意。
“周朝,終究是要到頭了。”紀蕭哄著嬰兒,面無表情地說。
陸長卿下了馬,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按住了嬰兒的脖子。
紀蕭並不阻攔他,等嬰兒一死,她也要死了。
兄長、鳳岐、留深、兒子,所有人都死了。
陸長卿卻在這時收回了手,默然站著。嬰兒臉上沾了溼冷的血,哇哇地哭起來。
“鳳岐和我哥哥是一樣的,他們只是在盡力保護所愛的人生存的這片土地罷了。”
“既是鳳岐所願,這片地方,就留給他吧。”陸長卿看著那嬰兒說。
紀蕭霍然抬首,震驚地注視著他。
陸長卿不以為意,翻身上馬,策馬而出。殿外箭雨劃破空氣的聲音驟然又紛紛揚起。
洛陽戰後,周王身死,鎬京收兵。
周朝新王登基,洛陽這邊百廢待興。鎬京建立西慶新朝,論軍功行賞封侯封爵。東周西慶兩方陷入了長久的對峙又並存的微妙局面。逆侯威名蓋世,北震戎狄,南懾蠻夷,竟也再無外族敢垂涎中土。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十一就要完結啦
☆、第五十四章
西慶建朝後七年,蘇浙當地鄉紳集資在太湖上建了個莫邪樓。仲夏清晨,登樓遠眺,可將太湖的浩淼煙波盡收眼底。
莫邪樓有三層,一樓是個大廳,正中間搭了個戲臺,晚間請戲班子唱崑曲,白日租給說書人。二樓是一圈雅座,既可以觀賞風景,又可以聽書聽戲。
三樓原本是二樓的屋頂,一些孩子心性的年輕江湖人喜歡跳上去喝酒看景,久而久之店家就搭了個涼棚,成了三樓。
雖是仲夏,陸長卿仍是在碧色單衣外披了件灰色斗篷。坐在三樓的石凳上,他一邊啜飲著溫酒,一邊聽樓下隱約傳上來的說書聲。
“……只見那國師猛然從琴中抽出一物,眾客官以為是什麼?竟是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劍!那短劍長不過二尺,擺弄起來恁的靈活。犬戎主見不是事,正要上手去擋,那國師卻兩眼如炬,雙瞳深紅,竟使出了攝魂大法!犬戎主一下子失了神,就是這一下子,只聽嗖的一聲!呲啦——短劍生生就從犬戎主心窩穿出來了!”
“……國師還未站穩,隱約寒光一閃,他後脖頸子頓時汗毛倒立,不好,是哪個蟊賊放的冷箭!他已用盡了力氣,腳下一軟,仰頭就倒了下去!萬丈懸崖就在身後!”
眾人紛紛倒抽冷氣。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匹黑馬從天而降,一人飛撲而下!你們當是何人?逆侯陸長卿!那國師是瞪圓了眼也沒想到,兩個人就勢雙雙墜崖!”
“那國師哭道:‘長卿啊,你怎地如此痴!’陸長卿也是眼淚漣漣,‘鳳岐大人,你若死了我的心也死了,橫豎我們都要一起!”
陸長卿聽不下去了,他放下酒杯咳了兩聲。
公羊喜哼笑道:“不好意思了?”
“當時不是這麼說的。”陸長卿搖了搖頭。
誰能想到,那時候的驚心動魄,如今卻已經成了說書人手中的話本了呢。陸長卿油生出恍然隔世之感。
“我聽說謝戟被那小周王拜為宰相了。”公羊喜研究著這客棧的酒,用筷子蘸了蘸點在舌頭上。
“他一直想有番作為,這樣也好。紀蕭這幾年將東周治理的清明,拜了謝戟必定如虎添翼。怎麼說謝戟也是他親手教出來的。”陸長卿望著浩浩煙波,淡淡地說。
“東周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