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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邊的山坡之上。

他握緊她尚握著劍柄的手，一用力，將劍拔了出來，扔在一旁。

喉間壓抑不住一聲極低的悶喘，渾身的力氣似隨著這個動作瞬間一同流逝而去，身體下一刻向前微微一傾，無力地向下滑去。她慌了神，就著下落的姿勢，用力扶住他，一隻手抖抖地用力按住他胸口處不住噴薄著血的傷口，一手將他緩緩抱緊。

&ldo;師父……師父你撐著些，&rdo;她邊哭邊喊，&ldo;我這就，這就去找折顏……折顏一定有辦法……他是天上地下最厲害的神醫，一定有辦法，你會沒事的……&rdo;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他的頭靠著她的肩，耳際傳來他極輕的微喘和業已紊亂的呼吸。她看不到他的臉，只能感受到他愈發困頓的神識些微的波動，血止不住地淌，沾濕了衣衫與她的手。她渾身的血都似凝固了一般，渾身冰冷，如墜冰窖。

他只覺著一陣極致的睏乏似一張巨大的網，將他緊緊縛住，拉扯著不斷往深淵跌去。他太累了，剎那間閃過一絲就此睡去的念頭，卻又瞬間憶起那個不住呼喚他，不斷落淚的人，憶起尚有事還未完成。他絕不能如此輕率地睡過去。

良久，神識似恢復了一線清明，他強打起精神，聚起全身的力氣，將她輕輕地放倒在地。

她仰首望去，微熹的晨光之中，星光黯然無色，他的輪廓如是鮮明。一雙秋水般的眸子仿若墜滿星辰，熠熠生輝。他唇角含笑，雙手捧住她滿是淚痕的臉，緩緩地卻極鄭重地開口，&ldo;白淺，自你初踏入崑崙虛，我便知曉你是我命定的弟子，玉清崑崙扇的主人，亦已知曉你是女兒身。兩萬年日升月落，流年輾轉……心悅於你，幾多糾結，卻難道破……若水一別，七萬餘載，日夜不歇地拼湊元神，只為回來與你一見。原以為就此青燈作伴，了此殘生，不想你竟……&rdo;濃重的甜腥湧上，不禁嗆出一口血，點點猩紅滴落。他微微笑著，輕輕摩挲過她的面頰，&ldo;一夕纏綿，難賦深情寸許……奈何姻緣早定，天命難違……如今我已無所求……只願你安好，何惜微軀盡。&rdo;

他俯下身，淺淺地吻上她業已乾涸的嘴唇，輕柔繾綣，無比珍惜，帶著絲絲血味於空中彌散不去。

她微闔上雙眼，眼淚順著臉頰向下流，浸濕了髮鬢。

那流止不盡的血還自指縫間不住淌下，染紅她一身白衣。耳際傳來他輕聲的話語，他第一次喚她的名，第一次表明心跡，第一次如斯相對之時親吻，可她的心卻似停止跳動般，不住地向無底的深淵墜下去，即將跌得粉碎。

他吃力地撐起身子，艱難地抬起手，無聲無息地施了幾個定身訣，待她尚未反應過來，又屏息施了捆仙索將她牢牢捆在原地。

&ldo;師父……師父你要做什麼……&rdo;她用力掙了掙，卻掙脫不開這重重束縛， &ldo;不……不要……&rdo;

深藏於心底的恐懼，和著七萬年來於靈魂深處不時現出的夢魘的陰影，泣血般的傷痛，忽而被盡數掘出，她驚恐萬狀，連呼吸都忘記了，只望著不遠處他一身湛藍的衣衫立於獵獵秋風中，衣袂翻飛，亙古不變的身姿照亮了蒼穹。

他驀然回首，目色深沉地凝望著她，默默將她的身影深鎖於心底，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