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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的眼神有些遊移，往事在裡面一點一點浮現，高暢沉默不語，靜靜地注視他。

&ldo;正月的時候，我們從薊城（今北京）出發，一百三十多萬人啊！足足花了四十天才出發完！我們一路攻城掠地，到達鴨綠江邊的時候，已經是五月份了！&rdo;

老爹沉默了一陣，深吸一口氣，說道。

&ldo;我們每個人都發了一百天的糧食，再加上刀槍，鎧甲，長矛，輜重，衣服，攻城工具，煮飯用具，帳篷用具，這些東西加起來，分擔在士卒身上，十分沉重，一般計程車兵根本無法負荷，所以，當我們過鴨綠江之後，士兵大多疲憊不堪，有些聰明人在拔營的時候，把糧食埋在了地上，減少重量，當他們過江的時候，就沒有吃的東西了！&rdo;

雖然對這個時代並不清楚，但是，高暢也知道楊廣三徵高麗都以失敗告終，而且，他依稀記得，隋歷經兩世就滅亡了，滅亡的原因與三徵高麗失敗有很大的關係。不過，他記不得這是哪一次轉生時的記憶了。

&ldo;這樣的部隊，疲憊不堪，飢餓難耐，就算人再多，又怎能打勝仗呢？我們過江之後，也和高麗軍隊打了幾次仗，他們稍一接觸就後退，我們則一直追下去，最後，在離他們都城三十里的地方紮下了營帳。&rdo;

老爹皺了皺眉頭，據阿嵐說，他今年的實際年齡才四十來歲，然而，以高暢的眼光來看，他看上去就像是五十好幾的人，鬚髮都已花白了。

&ldo;然後，大軍並沒有攻城，而是拔營回走，說是敵人已經投降了，我們不用再攻城，其實，也不能不走了，士兵們已經沒有吃的東西了！&rdo;

老爹再次嘆了口長氣。

&ldo;接下來，原本說是投降的敵人開始攻擊我們，我們邊戰邊退，撤退到薩水（清川江）的時候，敵人突然猛攻我們的後隊，右屯衛大將軍辛世雄戰死，然後，大軍就開始潰退，一路逃亡，潰不成軍，一天一夜跑了四五百里，跑到了鴨綠江邊，那個境況，如同地獄啊！&rdo;

火光閃耀中，老爹的眼中隱隱透著一絲恐懼。

&ldo;那時，部隊已經完全亂了，大家都顧著四散逃命，我帶著手下那一百來人併入了王仁恭將軍麾下，他帶著我們這些殘軍負責殿後，屢次擊敗了高麗人的強攻，這才保住了大部分人的命，哎！那一戰之後，我們那一隊活下來的人還不到一半啊！可惜我的那些兄弟啊！&rdo;

老爹定定地瞧著眼前的火苗，鬍鬚微微顫動。

&ldo;那一戰後，我和兄弟們沒有回營，而是選擇了偷偷回鄉，那一路，像我們這樣的逃兵到處都是，聽說我們一共三十萬五千人過鴨綠江，回營的只有兩千七百人，那些人要不是戰死，就是被俘虜，或者就像我們這樣的人一樣當了逃兵吧！&rdo;

&ldo;後來呢？&rdo;

高暢忍不住問道。

&ldo;後來？&rdo;

老爹苦笑一聲，說道。

&ldo;後來回到家鄉，才發現一切都變了，到處都是盜賊，地裡因為沒有人耕種，鬧起了饑荒，不過，就算有人耕種，不是被盜賊，也會被官府搶光，阿嵐的媽媽就是這樣被餓死的！&rdo;

老爹沉默片刻，低下頭，火光將他的影子投在洞壁上，怪異地閃動著。

&ldo;然後，皇帝下詔，官府又開始出來拉人，說是準備第二次東徵，我不想再為皇帝賣命了，在老百姓紛紛因為饑荒成為盜賊，在世道變得易子而食的時候，皇帝為什麼對那片寒冷而荒涼的土地感興趣呢？自己的子民都無法照看好，為什麼還要搶奪別人的子民？我真的不明白！&rdo;

發覺自己過於激動了，老爹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