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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子”一樣。俄羅斯竟然也有海碰子，我有些莫名其妙的踏實，因為我過去就是個騰波踏浪的海碰子。千里之外的異國，能撞見我的同行，確實有些奇妙。

我試著對他問候，澤拉斯切！

然而，這傢伙不回應，還是冷冷地斜視我，分明充滿敵意。

我有點尷尬，同時也有點惱火，因為我要是會俄語，我還想告訴他別那麼牛氣哄哄的，我也是個海碰子。另外，這也讓我有點意外，俄羅斯人比我們中國人要禮貌得多，無論是否相識，走在大街上，到處都是“澤拉斯切”的友好的問候。我還從未見過這麼沒有文化教養的。

我轉過身，準備朝另一個方向走，我不想惹他也沒必要惹他，坦白交代我也不怎麼敢惹他。可我剛轉一半身，那多毛的漁人急速地嘟嚕一長串句子，並很響地拍著大腿。他大腿那兒有一道紅色的傷疤，傷疤四周不長毛，所以很醒目。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那傢伙又繼續拍打著大腿上的傷疤，咯咯地磨著牙齒並再次嘀裡嘟嚕一通。

我學著雙成教我的必備俄語，涅巴涅瑪依奧（我不明白）。

多毛的酒鬼輕蔑地冷笑起來，他猛地一步躥過來，對我一字一板地說了三個漢字，珍寶島！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傢伙在珍寶島戰鬥過，腿上的傷疤是被我們的槍打的。我不禁有些緊張起來。阿木爾灣是海參崴東北處較偏僻的地方，海邊除了光禿禿的沙灘再就是光禿禿的岩石，還有黑壓壓的叢林，沒有幾個遊人了。瓦夏此時像死豬一樣倒在那裡昏睡，阿卡莎娜幫不了我什麼，卡嘉說不定還幸災樂禍。面對這個半獸半人形象的酒鬼，我孤立無援。

當然，我表面上決不能讓這傢伙看出緊張的神色，反而顯得更加毫不在乎。雙成對我講過，說俄國男人最瞧不起膽小鬼，你越畏懼他就越氣勢洶洶，你要是敢打敢拼他們反而佩服你。決不像我們中國人，人家要是軟下來就產生同情心，甚至還可憐起來。

但沒想到這時阿卡莎娜搶到我的跟前，她嘀裡嘟嚕地對這個酒鬼訓斥什麼。那傢伙對阿卡莎娜的話聽也不聽，只是一個勁兒地指著他腿上的傷疤大聲吼叫，而且每吼叫一聲便很響地拍著大腿，兇兇的目光射向我，大有要與我決一死戰的架勢。

阿卡莎娜不吱聲了，只是用大眼睛無奈地看著他。

我陡地湧上來憤怒，火冒三丈地大罵起來，你他媽的瞎了狗眼，你的腿打斷了也活該倒黴！上邊說打就打說好就好，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也不是總統！再說，珍寶島是哪一年的事？我那陣子還在讀小學呢……

多毛的酒鬼愣住了，他不知道我說些什麼，但看到我聲色俱厲，不禁有些發呆。

我看到我發火有效果，更加增大憤怒的力度，我揮動著手臂，比劃著開槍的動作，意思是你那個傷疤是我打的嗎？

那個傢伙被我一頓激烈的漢語吼得目瞪口呆，另外，我這個塊頭在俄羅斯也不遜色，再加上我畢竟曾經是海碰子，也有點山狼海賊的野氣，他大概覺得我不是太好惹的。更戲劇化的是，他大概聽懂了我的最後比劃的意思，也就是他明白了他那倒黴的傷疤與我無關，這傢伙突然扔掉手中的酒瓶子大笑起來。然後聳聳肩頭，手一揮，便像沒事似的轉身朝海浪翻湧處走去，一個魚躍扎進浪濤裡。

遠東浪蕩（13）

海面鋪得極遠，一直鋪到虛無縹緲的天際，我又想起我的家鄉，想起渤海和黃海。

那個多毛的漁人在水裡撒起歡來，他一會兒鑽進水裡，一會兒又浮上來，用腳蹼使勁兒地拍打著浪濤，一路銀花閃耀。看出來他是故意表演給我看，動作中帶著十足的傲慢勁兒。這傢伙看到卡嘉在水裡游泳，於是飛快地游到卡嘉身邊，一個猛子從卡嘉身下腿襠底下鑽過去，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