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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滿目越來越蕭索荒涼的景色,即便不問,林詩懿也知道,北境前線,近在咫尺。
這天一早,她照舊捧著齊鉞奉上的熱粥坐在馬凳上細細地飲著,齊鉞每天會抓緊這會功夫,躲到馬車裡小憩片刻。
裝作小斯的親衛們各司其職忙活著各自手中的活計,獵獵寒風過境,掩蓋了狹窄驛道兩旁齊腰高的連天枯草裡窸窸窣窣的聲響。
突然一小團黑影自草中躥出,幾乎是貼著地面滾到林詩懿的腳邊。
林詩懿心下一驚手上便是一顫,手中坦口的土碗墜地,裂成了兩半。
粘稠的白粥混進乾燥的黃土裡。
「白米!奶奶!是白米!」
林詩懿定睛瞧著地上蜷縮著的黑黑的一小團,瘦弱得像是一隻雪地裡即將凍死的貓崽兒,若不是對方出聲,她決計猜不出地上趴著的是個男孩兒。
但她想不到的事情大概還有很多。
地上的孩子突然撲到碎碗邊,伸出一雙黑得已是看不出膚色的手,徒手捧起地上和著黃土的粥就往嘴裡送。
林詩懿這才回過神來,趕緊起身拽開孩子的手,嘴裡喊著:「這不能吃!」
可地上的孩子彷彿是著了什麼魔障,不管不顧的趴回地上,一手撿起地上破掉的半邊土碗,一手把地上已經糊成泥漿的「粥」往那半邊土碗裡趕。
土碗的裂口劃破了孩子的手,鮮血混進泥漿子一般的「粥」,醒目的紅與令人作嘔的土黃色混在一處。可那小小的孩子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還是趴在地上仔細地扒拉著。
林詩懿正要上前阻止,一旁的親衛聽到動靜趕了過來,擋在林詩懿與地上的孩子中間,藏在後腰的利劍眼瞅著就要出鞘。
「不要!」林詩懿急忙阻攔,「他只是個孩子。」
「柱子?柱子……」
剛才小男孩躥出的方向飄來一個老者聲微力顫卻又焦急的呼喊,林詩懿抬頭,看見一個瘸腿的老嫗拄著跟歪頭木棍摸索著朝這邊走來。
身邊護衛正欲上前攔阻,而林詩懿正盯著準備攔下身邊聽了齊鉞吩咐而過度緊張的護衛,此時地上趴著的小男孩卻突然起身,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著半個破碗裡和了鮮血的泥漿子,朝著老嫗走去。
男孩嘴裡還樂呵呵的喊著,「奶奶,是白米!」
隗都不是沒有窮人。
要飯的,賣身的,遇上年景不好,還有逃難的。林詩懿活了兩世,特別是做了大夫後,多多少少也見過。
可眼前的場景,她卻是連想都不曾想過。
她顧不得思慮旁的,急忙上前打落了男孩手中已經遞到老嫗面前的破碗,「這如何能吃得!」
「姑娘?姑娘……」老嫗伸手在空氣中顫顫巍巍的尋摸著,似是不知道身邊還有旁人,急急地解釋到,「是不是柱子偷了你家吃食?對不起,對不起姑娘,他才九歲,他還不懂的,對不起……」
九歲?
林詩懿又在低頭仔細打量著身前的孩子,她兩世都不曾生養,對孩子的歲數沒有太直觀的概念。
只是在上一世,她也曾在將軍府後巷撿回過一個差點餓死的乞兒,就在齊鉞出事,雪信失蹤後的幾個月。
後來那孩子一直養在付媽媽房裡,從了林家的姓氏,取名林康樂,一直到林詩懿離開。
從三歲到六歲,付媽媽偶爾帶著小康樂到林詩懿院中玩耍,少不更事的林康樂偶爾還會錯喚林詩懿一聲「娘親」。
那幾乎是那八年將軍府內唯一的歡笑聲。
可即便只有六歲的林康樂,看著也要比面前九歲的小男孩高大壯實許多。
念著念著,林詩懿便覺得自己的雙眼被北境乾冷的風沙吹的酸澀,她瞧著老嫗一片渾濁發白的雙眼,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