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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衣不解帶地守在女兒床前整整三個晝夜,直到林詩懿醒來才哽咽地告訴她,請求皇上賜婚她與齊鉞的摺子已經遞了上去。
一品大元膝下無子,這是隗文帝敢重用林懷濟的原因之一。
而現在權傾朝野的宰相既不求作皇親國戚,亦不願與豪門世家聯姻;如此一派不結黨,不營私的純臣作風甚得隗文帝讚許,當即就冊封林詩懿為懿寧郡主,復了齊鉞定北大將軍的職位。
他們的婚事準備了足有半年,三媒六娉,三書六禮,八抬大轎,懿寧郡主終於風光大嫁定北候府。
可偏偏就在成婚當日,一路上跑死了八匹快馬的戰報抵達隗都。
佔據了十二座城池養精蓄銳十年的北夷再度來犯,行軍方向直指隗都。
那是當初將隗明王朝第一將門幾乎滅門的北夷,那是將本一生未嘗敗績的齊重北斬落馬下的北夷。
那是將隗明滿朝文武殺破了膽的北夷。
一時間朝中亂作一團,武將無一人敢應戰,文臣求和之聲不絕於耳。
可隗文帝難忘當日之恥,欲藉此機會收復河山,拍案主戰,所有目光便都聚攏在了剛復了虛職,正燕爾新婚的定北大將軍齊鉞頭上。
換了合婚庚帖,拜了天地高堂,飲了合巹交杯,當林詩懿的蓋頭被挑起時,她看見面前的齊鉞一身喜服已經換了戎裝。
一身鹿皮輕鎧的齊鉞頎長挺拔,連握著稱杆挑開喜帕的手指都是那樣的勁瘦有力。剛剛及冠的齊鉞尚未完全褪去稚氣,可深邃的眉眼間已經寫滿了堅毅。
林詩懿垂眸不敢多瞧,那是她二十年來習得的禮教,但這張臉,這個人,她已經在這十二年的午夜夢回間見過千百遍。
十二年前的那個仲夏夜,七歲的齊鉞曾拉著九歲的她,許過「我娶你回家」的誓言,那或許是兒童垂髫總角的戲言,卻得了滿山的層林與流螢為證,成為了林詩懿經年的馳往。
於是之後她人生中唯一出格的事情,便是在齊家軍凱旋而歸時,爬上牆頭看一眼她心中的竹馬。
那是屬於她與齊鉞的一折《牆頭馬上》。
可不過匆匆數眼,馬背上的他還未來得及發現牆頭上的她,當初被父兄抱在胸前,坐在馬鞍上手舞足蹈的孩子就跌進了泥裡。
父兄三人殞命,母親殉情,終於換來桎梏齊鉞一生的定北候虛名。
此後林詩懿也曾遠遠遙見當年的稚子長成翩翩少年,卻再也沒有見過齊鉞在父兄懷中時的笑臉,再也沒有見過當初那個說要娶自己回家的小男孩眼神裡的純澈真摯。
可無論多少酸楚波折,在林詩懿看見齊鉞撩開自己蓋頭的那一刻,都顯得值得。
他們終於踐行了年少的誓言,儘管現下看來齊鉞恐怕早已經忘了。
新婚當夜齊鉞便領兵出征,林詩懿撕下自己的喜服內襯一角,塞進齊鉞隨身的行囊。那一段布條上,蠅頭小楷娟秀地寫著八個字——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這是一首詠別詩,如今看來,竟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馬上就是第八個年頭了,齊鉞一步步平了北疆戰事,收復了十二座城池,終於將北夷驅逐出中原大地。
從當初捷報頻傳,到現在戰事已歇,她卻八年也等不到自己的夫君與自己「生當復來歸」的那一天。
邊塞日月不通隗都寒暑,她已經八年沒有見過齊鉞。
林詩懿就這麼怔怔地望著窗外新雪出神,付媽媽也早已見怪不怪。
她收拾好林詩懿午膳壓根沒動兩筷子的碗碟躬身退出房門,卻被府上一個冒失的小廝結結實實地撞了個滿懷。
「混帳東西!夫人的院子也是你能隨隨便便闖進來的?」付媽媽手中碗碟碎了一地,她抄起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