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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了?之後,他的手按在肚子上,揉了幾下,他說,我是胃痛,我的胃痛得厲害。
後來,他的胃部竟然真的痛起來了。他從汽車的反光鏡裡發現了自己慘白的臉色,一滴滴豆大的汗珠正從額頭淌到臉頰上。胃痛。真的胃痛了。不僅是胃部,他的五臟六腑都在忍受一種鋒利的刺痛。他覺得自己病了。他居然承受不了張師傅的一個手勢,那手勢像一支尖刀,帶著毒液,直搗他的創口。這麼多年了,他自以為創口已經痊癒,其實還在潰爛,一戳就痛。在社會上混了這麼多年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越混臉皮越薄。他低估了自己的自尊心。他不知道自己如此自尊,更不知道自己如此脆弱。除了羞恥,除了痛苦,他還感到了一絲自憐。
第27章 水塔風波
柳生去醫院看胃病。
醫生給他做了胃鏡檢查,找不出什麼病灶,隨口打聽他的職業,他說自己開公司做建材生意的。醫生說他的胃毫無問題,身體的不適,也許是工作壓力導致的結果,建議他調節一下生活節奏,靜養一陣。他樂於接受醫生的建議,回家向父母轉告醫囑,說他要調節一下生活節奏了,要出去旅遊。父母體恤兒子,攬下了井亭醫院每天的菜蔬肉食供應,開車送貨的活,則委託給了柳生的表弟。
柳生約了春耕和阿三出行,先去了杭州,又去了黃山。他在西湖泛舟,喬院長打過他的手機,他在黃山觀雲,喬院長的電話又來了。他不肯接電話,春耕和阿三很納悶,喬院長的電話不是有商機嗎,你怎麼也不接?他篤定地說,他現在找我沒好事,什麼時候是商機,什麼時候有麻煩,我猜得到。柳生果然是有先見之明的,那些日子井亭醫院發生的一場風波,他有幸逃脫了。
鄭老闆是坐著賓士轎車去燒香的。鄭老闆去燒香的時候穿著防彈衣,防彈衣外面罩一件黑色的風衣,加上墨鏡、口罩和棒球帽,除了兩隻耳朵,你幾乎什麼都看不見,無可侵犯。安全保護措施全面啟動,鄭姐物色了一名退伍偵察兵為弟弟開車,兼任保鏢,又招募了一名前舉重運動員,做弟弟的護工。兩個彪形大漢時刻尾隨著鄭老闆,這使鄭老闆看上去像電影裡的黑社會頭目,不怒自威。
從一號樓到樹林邊的水塔,開車僅需一分鐘的時間。鄭老闆常睡懶覺,他燒第一炷香,有時候要拖到中午十一點左右。對於井亭醫院的其他香客來說,這樣的早晨相當漫長,有人七點鐘就守候在水塔邊了,一心等著鄭老闆的第一炷香,他出來了,別人才可以進去燒第二炷香。這是無可爭議的局面。誰都知道水塔香火堂是鄭老闆出資修建的,鄭家姐弟的名字,分別以善男信女的名義鐫刻在香火堂的牌匾上,人們清醒地認識到,佛門也是市場經濟,香火堂也有老闆,老闆的特權無法改變,唯一可以爭取的是第二炷香。因此,當鄭老闆進水塔燒香的時候,水塔外面總是一片混亂,搶燒第二炷香的競爭非常激烈,香客們忙於爭搶最有利的地形,不免發生衝突,有人互相爭吵,吵著吵著就動起手來。這種亂象驚動了院方,喬院長不得不派人去水塔,專門維護香客們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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