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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嗯了一聲，杯中的水慘烈抖動。

兩人沒有說話，清秋初寒，她捧滾燙的著玻璃杯緩緩又小心地飲水，彼此沉默時，仇恨，憤怒，猜忌，偏執都變得虛無而空洞，目光交匯一墨一墨地流淌，陳舊而敢於遺忘。

西西想起他說過的晚上不睡覺的話，一時信以為真，難道他是以為良心不安嗎？

他瞥了她一眼，眼睛比夜暗三分，聲音悄然陰森如烏夜哀啼，瞭然道，&ldo;以為我是良心發現麼？&rdo;

西西被水嗆得咳嗽一聲，只怪自己胡思亂想，&ldo;我想錯了。&rdo;

&ldo;在黑夜裡保持清醒，逃避陽光，這些都習慣了。&rdo;他喉嚨裡發出一聲乾笑，&ldo;這個世界真是有毒。&rdo;

&ldo;因為你好像對它有偏見。&rdo;西西悶聲道，大概是受到壓迫救了，眼下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子，口無遮攔心底驚異。

他森然眯起眼，&ldo;不是好像。&rdo;

&ldo;我，我覺得，只是我個人覺得&rdo;西西被他視線一截，聲音當即就如墜千金，低低的落到塵埃裡，他盯著她，彷彿是無中生有憑空變換出的，耐著心神嘗試不打斷她，這嘗試很容易，不可能，很困難，很值得。

&ldo;你可以樂觀點。&rdo;頂著莫大的壓力，西西終於擠出一句話。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不痛不癢，&ldo;一個從小被遺棄收養到國外的孤兒，樂觀這個詞很適合他。&rdo;

西西神色大變，一張臉在月光洗禮下變得慘白無常，她嘴唇禁不住顫抖，震驚與憂懼摻雜各半，&ldo;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rdo;她咬著嘴唇，難以顧忌的悲慟與惋惜，她從來不知道他過去發生了什麼，知曉後只為自己的武斷冒失感到慚愧。

他陰測測望著她，這一刻，她認得他，他卻不認得她了，她的嘴唇含血，膚色如洗，在紅色的血和白色的雪之間，是舍她其誰的篤定，此刻坐在他面前的只有她，一個人，一個鮮活而有七情六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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