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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夫人尚在塔中——」
「佛塔甚高,又是木質,此處無水,恐難撲滅!」
「火勢自塔頂起,夫人只怕凶多吉少!」
「不好,夫人墜塔了!」
……
碧空之下,濃煙滾滾,仿如黑雲。
塔尖一抹纖細身影,自窗中一躍而下,黑髮素衣,裙裾染火,既似墮入地獄,又似逆風涅槃。
……
「使君,使君!可有不適?」
一旁詹事的低呼聲自耳邊傳來,一下將郗翰之喚回神來。
清風漸止,鈴音稍散。
他冷汗涔涔,捂住痛得彷彿被刀劍毫不留情穿透的心口,下意識又往塔尖望去。
無雲碧空之下,浮屠高聳,完好無損,既無烈火,更無濃煙,方才所見一切,竟都只是幻覺。
他握著韁繩的手緊了緊,悄悄喘了口氣,道:「無事,方才只覺那鈴音甚是動聽,一時入迷。」
那詹事仔細打量片刻,見他的確無事,方不疑有他,點頭附和,又見已至寺外,忙驅馬上前,不再多言。
郗翰之獨行於後,方漸漸思量起方才那片刻的白日異夢。
不知為何,他雖未看清那墜塔女子之面目,只聽眾人喚「崔夫人」,心中卻十分篤定,那女子當是他的婦人崔綺。
觀那情形,當是數年之後才會發生之事。
他心中頓時浮起許多疑惑。她因何事墜塔?眼下兩人分明並無深厚感情,他又為何見她浴火墜落時,心如刀割,悔恨不及,只盼以自己性命換她重獲新生?
這幾日聯翩而至的怪異夢境一一浮現在眼前。
原本他只道是自己對這位高貴而美麗的新婚妻子有幾分綺念,方生出那些荒唐的夢境。
可如今看,冥冥之中,那些看似荒唐的夢境,似乎的確曾發生過,只是不知為何,一切又有些不一樣。
正思索間,車馬已近寺外階下。
他翻身下馬,將韁繩交與前來迎候的小沙彌,指揮隨從護衛分列兩側,護著眾人入寺中去。
隊伍最前側,自然是太后與天子車駕。
寺中僧尼迎候多時,此刻紛紛上前,將車中三人迎出。
阿綺立在太后身側,與蕭明棠一同扶著她入寺中去。
因是敕建之寺,其中處處敞闊輝煌,雕樑畫棟,其氣勢不輸宮城,殿中更是珠玉錦繡,五光十色,耀人心目。
太后篤信佛法,遂先入殿中求拜。旁人跟從之。
自殿中出,眾人便直往那座浮屠腳下去,欲登高俯瞰,飽覽城中勝景。
阿綺立在塔下,稍稍卻步,心中一陣恍惚。
眼前這座新落成之高塔,便是前世將她囚禁兩年之久,最後令她喪命的地方。
兩年裡,她撫過其中每一寸牆壁階梯,每一扇窗中之景觀,亦深深刻在她心間,帶著恥辱與痛苦,永難忘懷。
故地重遊,她心中除卻幾分感嘆與惘然外,更有驚懼與不安。好容易有重來的機會,絕不能重蹈覆轍,再落得那般悽慘下場!
眼見蘇後攜皇帝正欲步入其中,阿綺忽而笑著歉然道:「太后,昨日我於菱洲島時,不慎扭傷了膝處,今日這浮屠怕是難登上了,可否容阿綺在此處等候?」
蕭明棠聞言一急,道:「阿秭傷得重不重?是否需喚太醫令來瞧一瞧?」
阿綺不過尋個藉口不願登塔,忙搖頭道:「實在不必,傷得不重,過兩日便好了,只是今日不能多行罷了,陛下不必掛懷。」
蘇後點頭:「罷了,你既傷了,定要養好了,不必上去了,自在這寺中走走吧。」
說罷,領蕭明棠入內登高。
隨行之眾婦人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