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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徵雲疑惑地偏頭看了看,江潭月朝他微微頷首。
青梅枝在他手裡迅速變長,尖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光澤。他將其慎重地搭上箭臺,末端扣上箭扣,抬指扣弦預拉,左手虎口推在弓臂上。
江潭月靜靜地望著他,感覺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這次他瞄準了很久,才狠狠地放出了這一箭。
青梅枝在半空中裹挾起冷冽的氣流,高速旋轉著直逼玄犀的心口,四周的空氣好像都被拉動了,柳徵雲垂下弓,雙手竟微微地發著顫。
那一瞬間,他想起了一個人。
比他略低半寸,披著發被他抱在懷中。
他的手指被自己虛虛地握著,搭箭扣弦預拉的姿勢與方才如出一轍。
浮雲弓上沒有搭著浮雲箭,而是一支長長的青梅枝。
是未經損壞的,原封不動的青梅枝。
原來那其實並不是一支髮簪。
……
玄犀猛地倒在了水面上,卻沒有沉下去。
青梅枝貫穿了它的心臟,只留著一小截尾端在外面。
玄犀的身體卻出乎意料地以此為中心倏然變得雪白,周身的煞氣一驅而散。
它身上流膿的傷口被完全治好,體型也越來越小,慢慢變成了一隻可愛的大型犬。
柳徵雲沉浸在突如其來的回憶裡,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玄犀邁著腿朝他們奔來,蓬鬆的尾巴上卷著方才貫穿心口的青梅枝,柳徵雲愣著沒動作,江潭月也跟著沒有動,於是便被它瘋狂地蹭上了。
等柳徵雲回神時,玄犀已經在江潭月腳邊賴著不走了。它雪白的毛和江潭月的白袍完美融合在一起,柳徵雲一時竟沒有發現。
「這……」
江潭月淡淡地瞥了柳徵雲一眼,沒說話。
柳徵雲扶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江潭月:「養著罷,反正落神山那麼大。」
柳徵雲蹲下來,亂揉了一通它的頭,不帶什麼情感地說道:「這傢伙是來跟我爭寵的啊。」
江潭月忍俊不禁,俯身揉了揉柳徵雲的頭,很輕,沒把他束的發弄亂:「說什麼呢。」
「它之前也是中了操縱卦麼?」
「嗯。」
「怪不得。」
江潭月輕輕嗯了聲,垂眸注視著柳徵雲。
他能感覺得到,柳徵雲是喜歡這條狗的。
否則他也不會讓它留下。
過了一會兒,柳徵雲才緩緩站起來,盯著江潭月看了很久,才輕聲道:「走罷,去找白延。」
江潭月知道,他多半是和自己想起了同樣的場景。
漫天青梅中,他從背後抱住他,握住他的手教他練弓。
那是前世嗎……還是今生?
此時松嶽峰頂,神居閣。
無量身邊跪坐著一個人,雙眼無神,低著頭給無量沏茶。
羽塵在堂下目眥欲裂,許知媚站在她身邊,一直輕拍著她的肩。
雙方就這樣對峙著。
「別急,外面有動靜,說不定是落神君來了。」
羽塵勉強被喚回了一絲清醒,握在腰側劍柄上的手微微鬆了松。
「哈哈哈哈哈哈哈,江潭月如今怕是自身難保啊。說實話我也很想知道,他會不會蠢到真的把神力全部交給東渡。」
他哈哈大笑地嘲諷著,語氣裡卻飽含著露骨的嫉妒。
抓到柳徵雲的人明明是他,最後卻不得不讓東渡吃了好處。
要不是……要不是東渡答應了……
思及此,他突然咧嘴笑了出來,但笑容還沒出現多久,就戛然僵硬在那張虛偽的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