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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堯沉聲道,「雕這神像的人,是當日奉命襲殺驛館的刺客首領,邱嶸,曾是姚湛之手下副將。事後……誠王要將邱嶸滅口,姚湛之不忍,透露訊息讓邱嶸遠走高飛。邱嶸逃到佑州,仍被殺手追到。殺手以為除去了邱嶸,回京復命。真正的邱嶸,從那一天便避入此間,一步不曾外出。」
昀凰目光深垂,涼薄笑意,在眉睫間一閃而沒——好一齣黃雀在後,誠王府的刺客以為捕殺邱嶸得手,背後的黃雀卻將人不著痕跡地帶走,隱秘安置起來。誠王將禁軍大將姚湛之拖下水,誘其出手殺人,好與中宮結下仇怨,有了把柄為誠王所控,說到底,算計的還是尚堯,還是誠王自己的親生骨血。為父者不仁,也就怨不得,為人子的不敬。他算計尚堯,尚堯自也防著他。
防得這般縝密,這般心機重重。
心口似有綿密細針抽出一線,抽出昀凰久已不願回想的剎那——她與他反目之時,他說,時局兩難。
帝位初登,至親亦成至敵,如何不兩難。
他一聲不響握著她的手,掌心的暖意,一路而來似從未改變。
昀凰抬起目光,與他深深相視,默然以冰涼指尖回扣了他的手。
他緩聲道,「太妃的像,是邱嶸所雕,供奉在此,叩拜懺悔。」
一個可以橫刀向婦人的兇手,也知叩拜懺悔麼,昀凰心底無聲冷笑,從他掌心裡傳來的暖,亦被這一笑的寒意驅散,「今夜你引我來此,便是要我寬恕此人,示好於京中的姚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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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急,雪落簌簌,又是一夜寒徹。
姜璟已許久不曾惶惶難安如今宵。
整個相府都籠罩在風雪夜的一派蕭瑟肅殺裡,主院那邊至夜不熄的燈火,匆匆沉默進出的僕從,乃至久久不見從璣的身影從家翁房中出來……這跡象,令姜璟心中不祥之感越來越深。
今日正午,宰相於廷甫不顧抱病之身,著朝服,乘朱漆金章赤馬革車,左右二十五侍,四十八佩刀護衛開道;從璣亦著御史朝服,乘紫絡革車相隨,儀仗旗戟莊嚴,於宮城正門前,立雪迎候遠從平州而來的誠王。
時當正午,雪住,日光朗朗照耀天闕,對峙宮門前的兩人,一個是當朝宰輔,一個是宗室尊長。誠王以宮中失火為由,定要入宮探視小皇子。於相卻硬生生擋了誠王的駕,口稱皇上離宮之日設下宮禁,內外一應人等,如無敕令,不得出入。縱是身份殊異如誠王,也不可公然違逆皇上旨意。
相峙之下,誠王怒斥於相目無宗室,責御史於從璣以下犯上,卻終是越不過於廷甫那佝僂身軀,只得拂袖而去。
然而受這一激,年邁病衰的於相,回府當夜便病倒在床,竟至不省人事。
太醫急急入府,從璣徹夜守候病榻,連這廂足不出戶的從璇也得了訊息,急得直催姜璟去探視父親病情。姜璟身為長媳,原該此時在榻前侍奉湯藥的,卻連那道院門也進不了,就被從璣擋了回來。
從璣帶了父親的話給她,讓她全心照料皇子,探病就不必了,以免沾染病氣,過給千金之體的殿下。因此,就連殊微哭著要見祖父,也被姜璟硬下心腸拖回來。
哭成淚人兒一樣的殊微,不肯吃晚飯。
房中的小皇子,不見殊微來陪伴用膳,也不樂意看一眼乳母餵來的飯食。
這幾日裡,每當小皇子不肯吃喝,總是殊微先自己吃一口,跟他說哪一樣好吃,拿了一小柄玉勺再餵給他。
姜璟不得已,連哄帶責,讓殊微止住了哭,洗了臉,換了身衣裳,好好去陪小皇子用膳。殊微被母親牽了手,還有些抽噎委屈,進得屋來,看一眼坐在床邊自顧搖晃著兩隻腳,與兔子玩耍的殿下,行了禮,默不出聲地低頭站著。姜璟將她抱到床邊,侍女手裡託了食盒,跪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