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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不早些騙我?」
她緊閉了眼,不肯看他,肩頭顫抖如風絮。
「昀凰……」他抬起她下巴,迫她直視,深深望進她眼中,手覆上她心口,「這一劍,無論是誰的主使,我必會給你一個交代,再不會讓你身受危難。」
她望了他一笑,目光飄忽,無處憑著,「何必再追查主使人,你有你的為君之難。既然太醫虛言,是我的授意,不如將行刺也一併算入這場戲,只需一紙詔書,三尺白綾,一了百了。連同這八百里殷川,裴令婉早有許諾,待我一死,便割疆相贈,都是您的。」
尚堯神色遽變,深而銳的眉目間,竟有了殺氣。
「八百里殷川,算得什麼,裴令婉又算得什麼,你未免太小看了朕!」
華昀凰一聲冷笑,眼瞳中凌厲陡生,容色艷煞。
「不錯,這都算不得什麼,你手中自有乾坤,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是麼?」
「事到如今,你仍信一個沈覺,不肯信我!」
沈覺這兩個字,從他唇齒間吐出,直似飛灰。
兩年前,若不是沈覺冒死入宮,她連母妃和少桓的死訊都還被隱瞞著,不知誠王與裴令婉已向她張開了布滿毒刺的網,更不知道……母妃與少桓原來是那樣死去的,刺向他們的刀,不只來自仇人,也來自她最信賴的人。
從他們身上流出的血,亦是她華昀凰的血。
刺下這一刀的人,卻還口口聲聲要她信他。
昀凰顫聲笑,「我該如何信你?」
尚堯望了她悽惻笑顏,萬千言語,僵在喉頭,只得一句——
「就憑沈覺還好好活著,你仍是中宮皇后,衡兒還是嫡皇子,我……此刻在你眼前!華昀凰,你不信其他也罷,只需相信,當日誓約仍在,我一言既出,此生不改。」
她窒住,定定看他。
「衡兒,他好麼?」
「終於肯問一聲你的衡兒?」
彷彿一言戮中她最軟弱的命脈。
她不出聲,側了臉,深睫輕顫,身子軟得似要化開了,化在他臂彎裡。
他慨然一嘆,握住她的手,覺出她掌心薄薄膩膩的細汗,和她半褪衣衫下紛亂的心跳,「衡兒像你,也很像我,他學語走路都比尋常孩子早,從不愛哭。他有一隻養在身邊的小兔,連睡覺也挨在一起。」
「小兔?」她怔怔的,不由露出半絲笑意。
「衡兒很喜愛這些,你知道宮裡少不得有些闢鼠的貓,起初他想要只狸貓兒的,貓再溫純總是牙尖爪利,怕傷著他,我便捉了只小兔來,雪團似的,瑪瑙眼,他一眼就愛極了。」
「從前我也有過一隻貓兒……」昀凰脫口道,輕微語聲,隱約含笑。
「是麼,那往後就讓宮裡的老貓都去昭陽宮養著。」
「若是這樣,只怕你也不敢再踏足昭陽宮了。」
他一怔才省得,這是在罵他如同鼠輩呢。
「你不饒我也就罷了,衡兒可不能讓你說成鼠子。」
他蹙眉,正色莊嚴。
昀凰到底掌不住笑。
一笑牽動傷處。
他環住她,溫暖掌心輕覆了她心口,在她耳畔低嘆一聲,「不惹你笑了,往後也不惹你惱了。」
昀凰緩緩斂了笑容,默然。
他的唇貼在她耳畔,溫柔啄吻,從耳珠而至頸側,呵暖如薰風,淺淺掠上肩頭……他低埋了頭,更深地,向她起伏鎖骨之間,一點微凹處吮吻了去。
昀凰緩緩閉上了眼,這一刻,可否暫容天地沉陷。
他的唇,他的吻,覆天蓋地的暗與暖,烙在身上如焚如灼。
心間的寒,如炭潑冰上。
無力回應唇舌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