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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滿天涯,歸途已斷。
為了復仇,公主苦苦隱忍三年,將最後一枚棋子,留到如今,在最兇險的一步落下。她到底還是逼得那個弒兄殺弟,心如鐵石的君王心軟了。
他究竟是舍不下紅顏舊愛,還是舍不下她背後的南秦錦繡江山?
那又有什麼要緊。
商妤漠然一笑。
帝後間的博弈,是權謀之鬥,還是恩怨之爭,即便是離二人最近的商妤,也看不分明,或兼有之,或兼無之。天命將人牽引了,萬裡相逢,成就姻緣,又將兩人迫至反目成傷……這便是夫妻,這便是帝後。
商妤微笑著,從承露臺的金甌裡取了雪水,盛入玉瓶。
皇后每日清晨淨面所用的水,都是從承露臺取來的天生之水,夏日露水,冬日雪水,融入從深谷取來的溫泉水中,天生之水與地生之水,各得天地精華。
遇刺之後,商妤也每日取水如舊,親手為皇后淨面。
日日如此,從無間斷。
而今日,終於不必再往金甌中投藥。
皇后所用的飲食器具都有專人檢看,只有這清露,為保潔淨,皇后從來不要旁人沾染。因不是飲服的水,也沒有人留意。
每日趁著取水的時機,商妤將藥投入金甌,融於清露。
這藥毒性奇特,無色無嗅,趁為皇后淨面之際,些微沾唇,足以起效。
雖不是立時致命的劇毒,少許劑量會使人周身麻痺而無知覺,狀如昏睡不醒,脈像微弱,即使醒來也不能言語動彈,形如廢人。
如此,才能騙過御醫,使御醫和皇帝都相信,皇后是真的命在旦夕。
如此,才能讓皇帝親眼見到皇后一息危如遊絲。
三年前,也曾有另一個人,中過同樣的毒——
那個時候,當今皇上還是處處如履薄冰的晉王。
他的父皇一夜之間中風癱瘓,口不能語,手不能抬,成了任人擺布的廢人。
投毒的人,正是日後謀反被誅的廢后駱氏。
這毒無形無跡,當年沒有一個御醫看出端倪。同樣被駱皇后挾持為質的太子妃華昀凰,卻留在臨終的老皇帝身邊,目睹了駱皇后一切所為。
駱皇后將老皇帝變為一具行屍走肉,挾之以令朝官。
如果不是聯手當時的太子妃華昀凰,設計除去了駱後親生的兒子,再除太子,殺駱後……晉王尚堯,一個卑微胡姬所生的皇子,韜光養晦多年,未必能有今日的君臨天下。
如今鳳榻上不能言不能動的皇后華昀凰,也已悄然清醒過來。
商妤在添香之際,將解藥摻入嵐煙香屑中,慢慢解除了她中毒而致的麻痺。
她清清楚楚聽得見風雪連夜裡飛騎趕來的皇帝,對她說的每一個字。
是誰要刺殺中宮皇后,又是誰最忌憚華昀凰,急於將她除去?
放眼天下,不過一北一南兩個人而已。
凡夫一怒,揮拳相向。
武夫一怒,血濺三步。
天子之怒,於風雪兼程趕往殷川的皇帝尚堯,是封凍在霜雪下的一點火星。
火星一旦引燃,便是熊熊燎原之火。
徹夜裡,伴她在身側,耳邊聽著她的微弱氣息,綿綿斷續,一息猶在。
尚堯倦極,累極,卻不能閤眼。
那一點憤怒的等待燎原的火星,灼燙在心。
更有天人永隔,悔不當初的恨,在心裡煎熬著。
更漏聲裡,一點點等來天明。
晨光映得昀凰的臉頰似有瑩瑩玉色流轉。
尚堯一瞬不瞬看著她,拂去貼上她臉頰的髮絲,低低喚一聲,「昀凰。」
如同往日,每一個相伴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