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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我的身邊、在我的手心，我的季留。他的味道束縛了飢餓的鬼魂，忽然間不能思量、不能感覺，被誘惑著，張口咬住他的喉嚨。我的季留，我很餓，我想吃了你。

季留睜大了眼睛，宛如流水宛如月光，直直地凝視著我。他的嘴唇顫抖著，似乎在喊我，可是他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將我抓得更緊更緊。

血的味道，就象摻了蜜的毒藥，分不清是苦澀還是甜美。白骨在黑暗中吱吱地響，我的牙齒穿透他的肌肉，疼的是我。

他掙扎著說了什麼，血沿著白皙的脖子滑下。&ldo;爹爹……&rdo;他模糊的聲音只是在喉嚨裡流動，&ldo;喜歡季留麼？&rdo;

雨幕重重，天哭的聲音，在黑夜裡瀰漫。

我的眼睛象是被火焰灼傷了，刺痛難當。瘋狂地發出一聲悽厲的號叫，我狠狠地推開季留，爬到林子裡蜷成一團。

&ldo;爹爹……&rdo;季留用他嘶啞的嗓子拼命地叫我。

&ldo;不要過來！不要過來！&rdo;我抱著頭，倏然尖叫，&ldo;我會吃了你的！&rdo;

季留的腳步在我的身後頓住了。

&ldo;爹爹……不喜歡季留……&rdo;我咬著自己的嘴唇，吃力地道，&ldo;最討厭季留，所以……走吧，走得越遠越好，以後再也不要來找爹爹了……你自己一個人可以過得更好。&rdo;

嘴唇上還留著他的血，苦得我想要流淚。

一雙手臂從身後伸了過來，環住了我的腰，抱緊我。不很粗壯、卻是結實用力的擁抱，那是季留的聲音：&ldo;爹爹吃了我吧……我寧願被你吃掉，也不要離開你。不要趕我走，我會很乖的，爹爹……餓了的話，就吃了我吧。&rdo;他的聲音和著喉嚨裡的血沫，每一個字都疼得發抖，那樣掙扎著訴說著，&ldo;爹爹……吃了我吧……&rdo;

我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我的指甲扣進口中，用力地掐得稀爛。我狠餓很餓。淋漓的夜雨中，傷心的鬼發出了長長的尖叫。

&ldo;爹……&rdo;季留笨拙地撫摸著我的頭髮、我的臉頰。他的手上，我的臉上，都是濕的。&ldo;爹爹！&rdo;他忽然發出一聲急促的驚呼，惶恐地問我，&ldo;你流血了……痛嗎？痛嗎？&rdo;

我回眸望他，我的眼中有血，那一時，他的影子刻入我的骨頭，痛的竟不知道是誰。

他閉上眼睛，用最溫柔的動作擁抱住我腐朽的白骨，在夜雨的婆娑聲中輕輕地呢喃：&ldo;季留最喜歡爹爹了，即使……爹爹不要季留了，季留也不會走。季留要跟著爹爹……做了鬼也要跟著爹爹。&rdo;

那一夜，天哭了，鬼哭了，淚流了一天一地。我聽見冥河岸邊花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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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留病了。在夜裡淋了雨，又受了傷，身子骨終究是吃不消，在床上躺了三天。

我熬了清清的薏米粥餵他。他很乖，一口一口地吃，偶爾會抬眼看看我，觸著了我的目光，又偷偷瞥開了，昏黃的燈光下，他的臉上飛起一抹殷紅的顏色。

待他吃完，我想要回房，他卻拉住了我的手，嘴唇動著，似乎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