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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的時九柔頓時眼前天旋地轉起來。
暈眩模糊的視線中,她好像看見一角雪青衣袂,飄飄落落。
太子送別容安公主,想去書房靜靜心,推開書房的門,入目便是如此一番景色。
狸貓驚恐地回頭看著他,爪子還卡在魚缸壁上拔不出來,委委屈屈地「喵嗚」一聲。
而那琉璃魚缸已經傾斜,失去平衡立刻要從書桌上跌落下去,缸中的水潑灑出來,裡頭那條粉色的璃曼美人魚拼命向琉璃魚缸的底部游去,與要傾倒出來的水勢頑強地做著抗爭。
太子屏氣皺眉,右手抬起,食指與拇指微屈,飛快地打個指訣。
一股帶著灼熱力量的氣擊打在琉璃魚缸上,生生將它托住,推回了桌面。
時九柔終於穩住,待晃晃蕩盪的水平靜下來,發現水已經不及缸壁一半高,不禁有些後怕。
若是被貓弄翻了缸、她被摔在地上,不論是乾渴而死還是被貓爪玩弄而死,都有辱她堂堂鮫族二公主和穿書者的身份。
時九柔感激地看了一眼太子。
太子面色鐵青地看著滿地滿桌的水,幸好小內侍將魚缸放置在書桌的側邊,不然他一桌子的案牘都要泡了水,隔天上朝難道要滿朝文武拿著這泡了水的東西?
他拎起狸貓的後脖頸子提在空中,看著貓貓無辜且委屈的大臉,鼻腔中重重哼了一聲,手指不輕不重地在貓腦門兒上彈了一下,以示懲戒。
「豆奴兒,你做的好事!」
狸貓蔫蔫地耷拉著頭,悄咪咪喵嗚一聲。
時九柔劫後餘生,癱軟在魚缸裡,太子的形象在她心裡立刻高大偉岸了起來,她又覺得太子雖對外殺伐決斷,對內卻對自己的寵物實在是不錯。
瞧那狸貓養得肥美壯碩,膽大包天,任他氣炸了天,也不過小小一個腦嘣兒。
這主人,暫時還算可靠。
時九柔又懊悔起來,原身中了琅瑤的計,落到了如今法術全無,被一隻狸貓弄得這般狼狽的地步。
暗暗下了決心,她一定要好好養傷,儘快化回人形,逃離原書的故事主線,找一個隱姓埋名的地方,到那時要法術有法術,要顏值有顏值,搞搞事業、再找個心儀的夫君,豈不美哉!
太子強壓住心裡的怒意,他向來不善遷怒,問責了照顧豆奴兒的宮人內侍,叫人把豆奴兒抱走了。
小內侍伏在地上,他入宮時間短、年紀小,心裡害怕得緊,哆嗦著嘴唇甕聲說。
「奴才……奴才原想著按羽州時的佈置,才……才放在這兒。求殿下恕罪!」
太子轉頭看向琉璃魚缸裡兀自遊動的魚兒,看她雖也如自己一般困於方寸之間,禍福旦夕間變換,卻仍舊能夠那麼暢快那麼自在,他壓抑煩悶的心裡忽然敞亮了一些。
「你做得不錯。賞了。」太子沉吟道。
小內侍懵懂詫異地稍一抬頭,立刻被身邊的老內侍按下去,這才叩頭謝恩起來。
屏退了書房的一應人等,太子幽幽嘆了口氣,坐在琉璃魚缸前,少見地託著腮發愣起來。
時九柔方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這回才注意到隔著魚缸,太子稜角分明又白潤無暇的臉就在她眼前。
沉靜時的太子身上少了三分故作老成的沉重,時九柔終於從他身上看出些少年人的氣息。
那張離得很近仍舊完美無缺的臉孔上,透明的汗毛輕薄柔順,細膩得宛如女人般的白皮上唇紅齒白。他生得這樣美,卻又有著鋒利的五官,如竹長挺的身姿,獨處時疏朗如山間清泉的氣質。
是他太子的身份與沉重的權柄,蓋過了他本該叫人驚嘆的皮囊。也唯有時九柔能以這種平靜的心境欣賞到他的容色。
「孤其實才十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