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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眼時,一些回憶開始在腦中浮現。
七年前,若梨初入勳爵之家,異常拘謹膽怯,若非母親傳話,她從不主動踏出院子。
那日家中有宴,她被含霜姑姑帶出來,坐在席間最末,無人問津的偏僻角落,宴席尚未過半便獨自離開,也無人過問。
裴嶼舟小解回來時,卻看到表妹姜昭雲拽著若梨不放,將她的衣裙和髮鬢扯得凌亂不堪,旁邊的宮婢還時不時地推她兩下。
偌大的後花園只聽到她們主僕言之鑿鑿,汙衊她偷了公主的月牙鐲。
若梨本就比同齡人矮小瘦弱,除了「我沒有」,飽受欺凌的她不曾說過其它,更無法還手。
明明還不到八歲,她的聲音裡卻已有了讓裴嶼舟很不是滋味的淒楚和無力。
他過去後便將若梨護在身後,聲色俱厲地駁斥姜昭雲,將嬌縱的,從沒受過委屈的公主氣得放聲大哭,嚷嚷著要讓父皇殺了他。
但裴嶼舟頭也沒回,只冷冷地丟下一句,「我頭就在這,你砍吧。」
當看到若梨濕漉漉的,重新有了星星點點光亮的漂亮眼睛時,他心中那股形容不出的不適感才煙消雲散。
裴嶼舟極為利落地彎腰,沒等女孩說什麼,便自顧自將被婢女推崴了腳的她背起來,離開了後花園。
「我真的沒有偷」
回去的路上,七歲的若梨依靠著少年瘦削的肩膀,稚嫩的嗓音有幾分幹啞,可語氣堅定。
「我只是迷路了,才在附近徘徊,也沒有看到任何飾物,就算看到了,我也不會偷的」
或許是沒有得到裴嶼舟的答覆,怕他不信,若梨便又努力解釋,鼻音越發濃重,像是下一刻就會如姜昭雲一般哭嚎。
但他們走了半晌,除了微弱的哽咽,裴嶼舟耳邊再無其它。
「怎麼不和她們解釋?」
少年將背上輕飄飄的女孩往上託了託,隨口一問,眉眼間依舊是一片耀目的晴朗。
「她是公主,不會信我的」更何況我不過是她的發洩口,解不解釋都沒有意義。
吸了吸酸澀的鼻子,若梨及時抬手抹去眼中搖搖欲墜的淚,繼續咬緊牙關,乖乖地趴在裴嶼舟背上。
「想這麼多幹什麼?你沒偷就是沒偷。」
步伐穩健的少年驟然停下,他側首儘可能多地看向背上的女孩,將她驚愕的,有些呆傻的模樣收入眼底,神色卻愈發堅定。
要這麼簡單就能給人定罪,那刑部,大理寺,京兆尹還要了作甚?
律法適用於所有人,天家也不該例外。
被欺凌時都能咬牙忍著不哭出來的女孩這一刻卻怎麼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豆大的淚水一顆接一顆地往下滾,她甚至來不及擦拭,只嗚咽著,努力從嗓子裡擠出些字眼,「你這般」信我嗎?
後面的三個字若梨沒能說出口,不知是哭得太厲害,還是因為其它。
「你怎麼就哭了?我剛剛也沒很兇吧」
前一刻還張揚無畏的少年此刻變得手足無措,他想將人放下,又記著她傷了的腳,兩隻手懸在半空無處安放。
好在沒一會兒他便眼前一亮,忙不迭地將袖中的乾淨帕子掏出,獻寶似的遞到若梨眼前,甚至帶著幾分從未有過的小心和討好,「你別哭了。」
接過他遞來的帕子,若梨不停搖頭,儘管心中的委屈此刻全奔湧出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還是努力穩了穩呼吸,不想讓裴嶼舟誤會,「不是這樣的,是,是你,你信我」
想到姜昭雲剛剛那番做派,裴嶼舟嗤笑出聲,怕若梨誤會,他又趕緊收住,放低聲音,有些生硬和彆扭地道:「不信你難不成要信姜昭雲?」
那之後兩個孩子都沒再說話。
裴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