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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若梨仍傻傻地抱膝,蜷坐在原地,小臉蒼白,神色恐懼又無措,裴嶼舟的心口越發難受,粗糲的指腹摩挲著她的小臉,將上面殘存的水珠都抹去。
聲音比往常低了許多,甚至透出幾分從未有過的疲累。
若梨哆嗦了一下,瞬間醒過神。
裴嶼舟的手從沒有這麼冷過。
他傷得很重。
搖了搖頭,若梨翕動著唇瓣,嗓音濕糯,滿是讓人不捨的擔憂和懼意:「世子,你,你還好嗎?」
「哥哥,嶼舟,實在不行就裴嶼舟。」
「今晚彆氣我。」
幾不可聞地笑了一聲,裴嶼舟這次確實有些無力,身體的。
他放下流連在她臉上的手,撐著地站了起來,將她摁倒在背上,沿著河流的方向,往下游,福州城的方向去。
有河,那附近多半也會有村莊。
不知走了多久,趴在裴嶼舟背上的若梨身心俱疲,卻沒有半點睡意,她能感覺到他的身體越來越燙,偶爾拂過她胳膊的氣息也一直是急促凌亂的。
眼眶終是熱了起來,淚水在裡面不停打轉,若梨倔強地瞪大雙眼,沒讓它落下來。
她的聲音卻有了顫意和哭腔:「我自己可以走的。」
她怕,她真的怕裴嶼舟會突然倒下。
餘光掃過泥濘的地,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爬蟲,以及掛在樹上的某些色彩斑斕的蛇,少年動了動唇角,沒說話。
嚇哭了他還得哄,平時也就算了,此刻是真沒工夫。
不知過了多久,裴嶼舟突然開口說道:「梨梨,唱首歌吧。」
那兩個本該熟悉,如今卻已陌生的字眼讓若梨的眸光短暫凝滯,可她沒有反感,甚至險些嗚咽出聲。
少時的記憶源源不斷地湧現,她心裡痠疼得厲害,圈著裴嶼舟脖頸的纖細手臂不由自主地緊了起來。
母親說人將死之時,便會忍不住追憶過去,想儘可能地彌補些遺憾。
「好。」
哽咽著應下,若梨開始唱幼時母親最愛給她哼的歌謠。
一首唱完,她又換另一首,甜美的聲音不曾停歇,到最後甚至有了幾分讓裴嶼舟越發疼痛的啞意。
他的胸膛艱難起伏著,輕聲道:「不唱了。」
而少女卻狠狠搖頭,豆大的淚水猝不及防地滴落,順著他遍佈傷疤,凹凸不平的脊背蜿蜒,又融進她自己的衣服裡。
大雨漸停,東方初現魚肚白之際,裴嶼舟眺望著遠方已有煙火氣的村舍,唇角微微揚起,他近乎自言自語:「真想看你跳舞。」
若梨不曾聽清,想問他,最後又忍住了。
若是想她知道的話,不管傷得多重,他都會讓她聽清楚的。
不知是第幾次嚥下湧上喉頭的甜腥,少年的腳步竟是比剛剛更快了幾分。
流下的血都消融在潮濕的泥土裡,但滴落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踏上鄉間小路不久,裴嶼舟的腳步終於慢了下來,他低聲道:「梨梨,我就睡一會,你別怕,也別……」哭。
最後一個字他終是沒能說出。
挺拔的身軀就這樣轟然倒下,但在那之前,他還不忘先將若梨放下。
第36章 離京城
踉蹌著跪倒在地, 若梨什麼也看不見,只能胡亂摸索,好不容易觸到他, 下一刻她便猛地收回了手。
豆大的淚水不停地往下掉,淡了絲許濃稠的血。
他上半身什麼也沒穿, 但僅是一下,若梨的掌心便已是溫熱潮濕, 始終存在的血腥味似乎更為濃烈,讓她所有的感官都麻木遲鈍。
腦中也空空的,好像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喉頭翻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