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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傳林心疼道:「嬸兒,要不我們……晚些再去吧?今兒太陽不夠亮堂,景色沒那麼美。」
「不了。」韓嬸搖搖頭,依著婢女擺弄,面上帶著笑意:「今兒你陪嬸兒看,往後更美的景色讓松兒陪你去看。」
董傳林眨眨眼點頭,將整滴的淚珠眨碎,強迫它不溢位來。
黛山一側有幾棵如成人男子腰粗的老楓樹,春夏都以綠葉亮相,藏匿與眾多綠樹中,一到秋季,它開始蛻變,葉片逐漸變紅,一眼望去亮眼得很。
清晨霧氣未散,帶著絲絲涼意。
考慮到韓嬸身體原因上山不切實際,董傳林找到塊平坦的地方,將如意準備好的方布和坐墊放好,扶著韓嬸慢慢坐下,自個則大咧咧地習地而坐。
遠處是紅楓,身旁是家人,還有涼爽的風和不在毒辣的陽光。
可董傳林還是打心底裡難過,每一聲笑都用盡全力。
相反,韓嬸歡愉多了,樂呵呵地和他說以前發生的趣事。
她提到兒時的韓松,提到逝去的韓叔。
「松兒從小膽子就大,別家孩子連殺雞都不敢看,他就敢拿著棍子去戳他爹剛抓回來的毒蛇。」韓嬸望著遠方陷入遐想,忽的笑道:「都說孩子長大了會變穩重,可我和你爹等啊等,他還是那麼虎,一點兒都沒改。後來——」
「韓嬸,您別說了。」董傳林急著打斷。
「後來他爹去了,松兒一夜間就變了。他變成了他爹心心念唸的成熟穩重有擔當模樣,可他爹……卻永遠都看不見了。你說他若是早些懂多好啊。」
韓嬸拉過他的手,摩/挲著說道:「松兒嘴笨不會討好人,傳林你多體諒體諒,要打要罵都行,別冷著他就成。」
「你別看松兒人高馬大的,他心可細著呢,你的心意啊他心裡都明白,可他怕啊。」韓嬸哽咽了,緩緩才道:「他怕你被我們倆孤兒寡母的給耽誤了,可到頭來他盤算了這麼多,還是把你給拖住了。」
「沒有沒有。」董傳林拼命搖頭,眼淚再也掩蓋不住,順著臉頰滑下,「嬸兒,我是心甘情願的,我是真的喜歡松哥。沒有耽誤更沒有拖住,多了一個愛我關心我的長輩,我高興來不及呢,哪來的耽誤啊……」
「好孩子,嬸兒都明白。」韓嬸眼角多了兩滴淚珠,可她還在笑。
「松兒那個不懂事的把你落下了,你別生氣,他就是這樣,認準的事拼死拼活都要完成。你再等等他好不好,若是、若是他兩年後還沒回來你再去別處看,你先等等……他這幾年太苦了,你就當是疼疼他,別太早放手。」韓嬸看著董傳林,懇求道:「當嬸兒求你了,行嗎?」
視線被眼淚糊住,遠處的紅楓也變得恍惚,董傳林抬手去擦,可淚水嘩嘩往下掉好像怎麼都擦不盡。
他急切地反握韓嬸的手,垂頭道:「我和松哥在軍營拜堂成親了,是大將軍主持的,可熱鬧喜慶了。全城將士百姓都為我們慶賀。」他抬頭,笑著說:「成親了是不是該改口叫您娘了啊。」
「娘——」董傳林笑著喊,臉頰還餘著淚痕,咋一看莫名的滑稽,細細瞧卻滿是傷感。
「傻啊你。」韓嬸怔愣一會後喃喃道:「你怎麼這麼傻啊……」
太陽高升,透過樹葉印下點點斑駁,被光輝籠罩的紅楓泛著金光,耀眼得很。
董傳林止住眼淚扶起韓嬸,「娘,太陽升起來了,我們該回家了。」
他扶著人緩緩地往回走,哭成淚人的如意捲起方布和坐墊跟在後頭。
或是晨起的太陽太燥,帶著涼意的風兒太涼,又或是這場哭泣持續太久傷了心神。
回屋後韓嬸說累了要歇著,董傳林掖好被角讓她安心睡,待晚飯好了來喚她。
韓嬸點頭應好,剛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