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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想起十一年前落在那三人手中的情形,她不恨這些人,她只恨害她走到這一步的人。
她已看出閔恪於皇位有心,倘若東南兵變,他絕不會袖手旁觀。
眼前的羅瑾忽然變成了一個天賜良機,她願意賠上性命賭一把,或許喪妻之痛會打碎談璓的忠君之心,讓他舉兵叛變。
「羅瑾,我不是什麼沈四小姐,你若敢對我用刑,我夫君回來饒不了你!」
羅瑾叫她這話一激,扯著她的胳膊便往點心房去。
「羅瑾,你做什麼!」一聲怒喝,身著黃底絲繡飛魚服的沈霄帶著十幾名金吾衛走了過來。
羅瑾斜眼看著他,道:「沈大人,這是我們東廠逮住的人,您慢了一步,請回罷!」
沈霄臉色鐵青,道:「羅瑾,她是文靖伯夫人,誰允許你抓她的?倘若文靖伯知道,出了什麼後果,你擔當得起嗎!」
羅瑾冷靜了些,心底露怯,嘴硬道:「怎麼著?他為人臣子,還能為了一個罪臣之女叛變不成!」
沈霄嗤笑道:「你一個閹人,當然不懂何為夫妻情分。你說文靖伯夫人是罪臣之女,究竟有何證據?你想屈打成招,陷害忠良,以為別人看不出來?」
羅瑾臉皮紫漲,心中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咬牙切齒道:「誰不知道沈大人與文靖伯交情匪淺,我看此案你理當避嫌。」
沈霄道:「是皇上命我調查此案,羅公公有何不服向皇上說去,現在給我放人!」
羅瑾受貴妃之命,自然大不過皇命,要放人面子上又下不來,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著,不知在想什麼。沈霄無甚耐心,一揮手,刷刷刷,眾金吾衛都拔出刀來。
其時因沈霄分外得天睿帝信任,原本略勝一籌的東廠與金吾衛勢力變得不分伯仲,關係緊張,摩擦不斷,見他們拔刀,四周眾番役立馬也刀劍相向。
蔣芳走進來,見這劍拔弩張的一幕,道:「這是做什麼呢?」
眾人見他來了,忙都收了兵器行禮。
蔣芳看了看羅瑾與被他抓著的燕燕,皺眉道:「還不給文靖伯夫人鬆綁。」
羅瑾不敢不聽他的話,只好給燕燕鬆綁。燕燕掙出雙手,立馬回敬他一巴掌,撿起地上的火銃對準自己。
只要她死在這裡,東廠,計貴妃,皇帝都難辭其咎。她要逼反談璓,逼他幫自己報仇!
「弟妹,使不得!」沈霄駭然色變,閃身上前奪她手中的火銃。
火光一閃,砰的一聲,彈丸打在旁邊的樹幹上。蔣芳緊張的臉色鬆懈下來,火銃被沈霄拿在手中,他看著目光呆滯的燕燕,鬆了口氣,才感覺掌心灼痛。收起火銃,拿帕子擦了擦掌心的血,道:「弟妹,如星待你情深義重,你怎麼忍心拋下他?」
怎麼忍心,燕燕捂著發澀的胸口,身子輕顫,眼中淚水滴落不住。
蔣芳道:「文靖伯夫人,我們進去說話罷。」轉頭吩咐一名番役,道:「去打盆熱水,拿條乾淨的帕子來。」
燕燕隨他走進值事大廳,在一把交椅上坐下。蔣芳坐在她對面,細細地打量著她。他見過兒時的她,也見過沈令宜。事情到了這步田地,燕燕已經不甚緊張了。大不了一死,她死了,他們也別想好過!
番役端了一盆熱水來,盆邊搭著一條雪白的帕子。
蔣芳揮手讓他退下,道:「羅瑾等人魯莽衝動,夫人受委屈了,擦把臉罷。」
燕燕拿起帕子過了遍水,擦去臉上的脂粉淚痕,即便是在這種地方,面對著司禮監大太監,動作也從容不迫,透著一股優雅氣度。
蔣芳太熟悉這種感覺了,一時間神情有些怔忪,待她擦完臉,叫了一聲:「沈小姐?」
燕燕淡淡道:「我不是什麼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