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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雁來的笑容像是畫在他臉上似的。這話並不是說他虛偽,我的意思是,好看,穩定又得體。他從善如流:「你好,裴雁來。高齋聞雁來,是那個雁來。」
耿一直直笑:「你倆掉文呢?我學渣,不插話。」
我心說,我早就知道了。
不僅中考卷子上考過,我還做過娶個「雁來」做老婆的夢。
「你好。」
很不講道理的,我突然耳垂髮起高熱,我不看都知道一定紅成一片。好在八月末溫度尚高,也不算奇怪。
裴雁來應付這類人際關係的方式很老道,挑不出任何錯,第一回 見面,會給人留下相當好的印象。不熱切也不冷淡,一切都「恰到好處」。
沒多久,另外兩位室友回來,我寡言少語是常態,不熱衷於社交,沒說幾句就找託詞離開。
出門前,我沒忍住回了一次頭。窗子投進來傍晚的日光,裴雁來被籠在裡面,背光沉出一片難以形容的陰翳。
他轉過半扇側臉對我時,有一瞬,面目冷若新刻的雕塑,光都照不透眼睛。
當時說不準那是什麼,很久之後我才意識到,是第六感在提醒我,裴雁來是個危險人物,一層套著一層,堪稱活體糖衣炮彈。
要逃,快逃。
可十幾歲的我並沒有清晰地分析出訊號的內涵,反而像是飛蛾撲向火一樣想要再次靠近,猜不到最後會把自己燒成一小撮灰燼。
這就是我和裴雁來的初遇,很普通,沒什麼特別的。但我對他著迷了,字面意義上的。
我是個不上不下的人。硬體優越,但不是討人喜歡的那掛,性格既不跳脫,也不算孤僻。內心戲編訂起來,字數能超過當年很火的那套盜x筆記。
不過我也有很突出的優點,比如固執。像一隻不咬死獵物不罷休的鬣狗,總要鬧個你死我活才肯善罷甘休。
班級連著號,但到底不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係。後來幾次見到裴雁來,也全是我刻意為之。
在球場上,在辦公室裡,在衛生區……漸漸才能清晰地描述出他的長相。
我不知道他是有少數民族的血統,還是混了大高加索國家的,總之,他個子很高,深眼窩,雙眼皮寬而薄,眼睛顏色偏淺,山根高得離奇,很冷感的一張臉,在人群中要了命得扎眼。
他常常笑,既不產生親切的錯覺,也不會顯得孤高做作。地球儀尚有一條縫,他卻是個無孔可入的圓。
躲在人群中偷窺他,我連背影都不會認錯。
最初我只能用這麼單薄的詞語來形容他。
好人,或者說好男孩兒。
可事實證明,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用來被顛覆的。
第4章 三千四百三十五天
聚餐結束,我先送李笑笑回去,然後又自己打輛出租回家。首都路況差,一路堵到三環。
公寓在近郊,加上公攤七十二平米,一共住了四個人。
我,單身程式設計師,還有一對小情侶。偶有摩擦,但大體上還能相安無事。
洗漱完倒在床上,對著慘白的天花板數了三十隻羊就忍不住摸起了手機。
早一年前就為了戒掉熬夜的壞毛病,我發毒誓不在睡前碰電子裝置,否則就再也見不著裴雁來。堅持了一整年,總算能習慣在十二點之前合上眼睛。
可我現在舊病復發。
開啟微信,意外發現沉寂多年的高中同學群炸了鍋。冗長的聊天記錄,「班長」這兩個字出現頻率極高。
我飛速往上劃,翻得手指都發酸,才找到話題的開端。
高考成績公佈,我和首都的大學失之交臂,最後咬著牙復讀。而張小毛徹底落榜,早早進了社會,畢業就跟他父母經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