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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稱「令宣」的小童本是一口京洛正音,等到了末尾,許是心急之故,連軟儂的吳語都冒出來了。
那少年聽後,神色略有緩和,口中仍舊嗤道,「巧言令色!」
令宣的話,慷慨激昂,卻也是半真半假。
年幼的世家子孤身一人,可不正是別人眼中的肥羊?若非偶遇這少年相救,他怕是再難見到自己的雙親。這少年性情冷淡,卻也不是全然不顧道義。若能得他相助,他便可以平安進入建初寺,與家人團聚。
只是不想,他連阿父平日命他背得詩文都拿出來了,竟沒打動那少年分毫。
令宣望著那少年前行的背影,心中還在洩氣,卻見那漸行漸遠的少年忽地停了腳步,回身側頭道,「外面大道難行,此行循里巷小路。若想一同前往,還不速速跟上?!」
令宣立刻彎了眼睛,他忙點了點頭,道,「這就來!」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章正式開始連載啦
第2章
兩人一前一後,在小巷中穿梭。
那少年藝高膽大,路遇死角圍牆,他便挾著令宣越牆而行。
令宣新奇極了。他出身尊貴,從小便被周圍人捧在手心。長這麼大,還從未被人如此隨意地挾抱過,更莫說那少年帶著他在牆頭忽上忽下、竄來竄去了。
幾個起落後,眼見著佛寺就在眼前,令宣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他對那少年笑道,「還未問過郎君高姓大名?也不知郎君家住何處?」
那少年一開始權做不理會,後來被纏得煩了,便隨口道,「山野粗人,名姓不足掛齒。」
令宣卻是人小鬼大,他伸出一根手指頭,慢悠悠地搖了搖,「我聽郎君說話,雖是南音,聲卻不純,口氣之中不乏洛聲。且郎君既已知我能作洛聲,自己依舊以吳語作答。所以我想郎君定是不想讓人知道,你家中其實是北人南渡?!」
說完,他狡黠一笑,透出一股機靈勁兒,「郎君,我說得對否?」
那少年冷冷掃了他一眼,卻不做聲了。
令宣拍手笑道,「既是如此,那便是我說中了!」他想了想,又好奇道,「可郎君舉止,又不似修佛之人,只不知郎君今日要去建初寺做什麼呢?」
就在這一剎那,少年臉上的陰霾瞬間集聚。那陰雲明明濃得化不開、藏不住,可他將臉一側,卻向令宣彎唇露出個笑來,「汝怎知吾不修佛?!」
一開口,便是最為地道的洛聲。
那少年眉眼上挑,容貌本就萬裡挑一,此刻一笑,臉上的鬱色沖淡,散朗如一陣清風穿林而過。
令宣呆呆地望了望他,忽地拉住他的衣袖,「郎君,你笑起來真是好看!」
一語出口,那少年周身立時涼了幾個度。當今天下人人皆好美姿容,這少年偏偏最恨旁人拿他的容貌做文章。適才那慣偷正是觸了他這逆鱗,因而被他重重下手,毫不留情。此刻令宣也這般說,縱使對方只是一名十歲的孩童,他亦是面上作色。
他方要甩開自己被拉扯的衣袖,卻又聽令宣嘆道,「郎君一笑,模樣與我阿父好生相像!」
那少年一怔,又見身邊的小童滿臉失落,鼓囊道,「唉若是阿父的身體能有郎君一半健朗,我便也知足了」
「你阿父病了?」那少年微微皺起眉頭,眼睛看著前方的佛寺,道。
令宣皺了皺鼻子,口氣不滿,「已經病了好久了這才剛有些起色,他便拉著阿母,堅持要到建初寺聽那竺和尚講佛」
「既如此,你不在寺中陪你的阿父阿母,緣何隻身偷跑出來?」那少年的聲音似是又冷肅了些。
「我不是偷跑出來的!城裡人都說,要是能從頭到尾陪著那佛像走一遭建康,家人這一年就能順遂安康!」說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