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第1/2 頁)
中宮考慮事情,總要平衡和宮上下,多了些理性,少了點人情,陛下聽後雖然心疼漱鳶,可還是準了。龍首殿位於內禁之外,中庭之東,北望秦嶺,南俯長安城,確實也不錯。
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又昏昏沉沉的醒了過來,冬鵑她們夜半伺候著公主喝了藥,又施了一次針後,見公主臉色轉為微紅,這才鬆了口氣。
漱鳶迷糊著,可又保留著幾分清醒,聞著聲見冬鵑又哭哭啼啼,有些不耐煩道,「你哭什麼呢,我不是還好好的嗎?你看看人家幼蓉……」
說完,她見幼蓉也背過身去悄悄擦眼角,心裡一軟,揮揮手道,「我頭暈的厲害,都別再哭喪了。過幾日就好了,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你們都出去吧……出去……」
人一走,暗夜與寂靜又吞噬了過來,她在這裡彷彿與世隔絕。
黑夜裡,漱鳶極其艱難地翻了個身,頭混沌的像一鍋粥似的,時而清醒時而凌亂。身上每一處骨骼交接處都痠痛沉重不已,彷彿被綁上了巨石,每一次移動都無比緩慢。
龍首殿不是居所,紅漆抱柱立在殿內,闃其無人,顯得冷清寂寥。這裡內室不多,唯一的幾間在西處。可入了夏,內室裡頭變得不通風又悶熱,太醫令恐公主病症加重,建議將公主留於正殿堂歇息。
內侍臨時將殿內闢出一大塊地方來,直接從傢俱庫房裡搬來了新的床榻屏風等,臨時在通風處佈置出了一個小臥房,再將高大的展屏立於左右,也就成了,以此來保證公主休息的舒適安穩。
可再舒適,也不是熟悉的環境。殿內寬大而幽深,再往深處是燭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暗之處如深淵,更像是黑龍的棲身之所。
她朦朦朧朧地睜眼朝那頭望了一眼,殿堂後頭的牆壁上用彩繪畫著黑龍飛天和祥雲盤升的圖案,在昏黃的燭光下一照彷彿要呼之欲出似的。
漱鳶看得不禁打了個寒顫,立即縮回了被窩,只露出半個腦袋用來呼吸。
公主的床榻臨著直欞窗,抬眼可從細細的窗縫中望見點點星辰。今夜天上一片雲都沒有,有細碎的星子嵌在天幕上,明明滅滅,觸手不可及。
風過山川,也不知是不是這裡地勢偏高的原因,閉上眼彷彿總能聽見風在山原間呼嘯而過的聲音。
漱鳶一口一口沉沉的喘息著,身上彷彿綁了千斤重的石塊似的,沒過多久,頭一歪就昏睡過去。她夜半做了個連環夢,夢見當年洛陽之變的時候滿地殘兵,她躲在馬車裡驚恐地看到奶孃倒在了面前;又夢見婉盧和宋洵在柳樹下幽會,兩人細雨綿綿,低聲說著什麼;然後,又夢回舊府邸中,看見母親笑著飲下鴆酒後,倒下的樣子……
掙扎著醒來之後,她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了。明明都在夢裡,可這一切皆真實的發生過……可就算這些都已經過去,為何三番五次地入她夢來,叫她孤枕難眠。
公主在夢裡很難過,難過地忍不住哭了起來。
深遠的殿內,有抽抽嗒嗒的嗚咽之聲傳了出去,驚到了在外頭看著火燭的總給使。
龍首殿的總給使提著宮燈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往前一看探,嚇了一大跳,只見公主淚痕滿眼地躺在那,額角生汗,燒得滿臉貫紅,適才正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大抵犯夢魘了。
「公主……老奴為您喚太醫令吧!」總給使心驚不已。
漱鳶行屍走肉似的搖了搖頭,用口型說了一句「不必」。自從這病事排山倒海地來了之後,該吃的藥她也都吃了,該施的針她也都施過了,可是這夢裡的心病,太醫令治的了嗎?
她盯著頭頂上繁雜的雕花藻井有些失神。回想起那一刻,她真恨不得當場了結掉婉盧,為的不是宋洵,因為他不值得她親自動手……婉盧把她心底的疑惑和傷痛挖掘出來,擺在她面前奚落,這是不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