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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傑少校的父親一向為人持重,又很敬畏上帝。依他看,謊報自己的年齡,是他最得意逗人的笑話。他是個農民,四肢細長,卻能吃苦耐勞,同時,他又是個敬畏上帝、熱愛自由、尊紀守法的個人主義者。他認為,如果聯邦政府援助別人,而不援助農民,這便是奴性社會主義。他提倡勤儉,很討厭那些曾拒絕過他的浪蕩女人。種植苜蓿是他的專長,可他倒是因為沒種一棵苜蓿而得到了不少利益。
政府依據他沒有種植的苜蓿的多少,以每一蒲式耳為單位,付給他一筆相當數量的錢。他沒有種植的苜蓿的數量越大,政府給他的錢也就越多。於是,他便用這筆沒出力而掙到手的錢,購置新的田產,以此來擴大自己沒有種植的苜蓿的數額。為了不生產苜蓿,梅傑少校的父親一刻都不曾停歇過。到了漫長的冬夜,他便待在屋裡,擱著馬具不修理。每天到了中午那一會兒,他就會跳下床來,只是為了查明的確沒有人會把雜活做掉。他很聰明,知道該如何投資田產,不久,他沒有種植的苜蓿的數量超過了縣裡的任何一個農民。於是,四鄰的農民都跑來請教他方方面面的問題,因為他掙到了很多錢,所以必定是個聰明人。&ldo;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嘛。&rdo;他給大夥兒提了這麼一條忠告。臨了,大夥兒便道:&ldo;阿門。&rdo;
梅傑少校的父親直言不諱,力主政府厲行節約,但其前提是,絲毫不影響政府的神聖職責‐‐以農民能接受的高價,收購他們生產卻沒人想要的全部苜蓿,或者支付他們一定數額的錢,作為對他們沒有種植一棵苜蓿的酬勞。他這個人相當傲慢,而且極有主見。他反對失業保險,只要能夠敲詐到大筆的錢財,無論是向誰,他部會毫不遲疑地使出各種著數,或是哼哼唧唧地訴苦,或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或是甜言蜜語地哄騙。他是個很虔誠的人,不管走到什麼地方,總是要做一番傳道。
&ldo;上帝賜給了我們這些善良的農民一雙強有力的手,這樣,我們就可以用這兩隻手儘量多撈多拿。&rdo;他時常滿腔熱情地佈道,不是站在縣政府大樓的臺階上,就是站在大西洋一太平洋食品商場的前面,一邊等著他正在找的那個脾氣暴躁、口嚼口香糖的年輕出納員出來,狠狠地瞪自己一眼。&ldo;假如上帝不想讓我們儘量多撈多拿的話,&rdo;他講道,&ldo;那麼,他就不會賜給我們這麼好的一雙手了。&rdo;
其餘的人便低聲道:&ldo;阿門。&rdo;
梅傑少校的父親和加爾文教信徒一樣,也信仰宿命論。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不管是誰碰上了什麼觸楣頭的事情,全都是上帝的意志的體現,不過,他自己的那些不幸卻儘是例外。他抽菸,喝威士忌酒。靠了能說會道和振奮人心的機巧的談話‐‐尤其是他謊報自己年齡時,或是講述有關上帝及他妻子難產生下梅傑少校的那段頗令人發噱的趣話時編造出的話,他騰達了。有關上帝及他妻子難產的那段趣話是這樣說的:上帝創造整個世界,只用了六天的時間,而他妻子光為了生下梅傑少校,分娩期足足持續了一天半。那天,要是換了個不中用的傢伙,或許會站在醫院的過道里束手無策;要是換了個懦弱的傢伙,或許會妥協了,給孩子取其他一些極好聽的名字,但,梅傑少校的父親熬了十四年,才等到這麼一個機會,他是無論如何不願錯過的。
關於機會,他說過一句頗有意味的笑話。&ldo;機不可失,時不再來。&rdo;這是他時常說的。這句頗有意味的笑話,梅傑少校的父親只要有了機會,便會重複著說。
梅傑少校沒有歡樂的一生中,命運自始至終接二連三地對他進行惡作劇,使他成了不幸的犧牲品。這些惡作劇中,最早的便是讓他生就一副叫人極不舒服的酷似亨利&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