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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重新做起。從此,他不嫌髒不怕累,數年如一日地埋頭苦幹。每當他費盡心力把堵塞的下水道搗弄得暢快地流出水來,就感覺離愛情的距離又近了一步。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六)寂滅!
多年後的一個無聊的晚上,譚興華在那間與同事合租的鐵皮屋內被糾纏不休的蚊蠅叮咬得煩了,就掏出紙和筆簡簡單單地算了一筆賬,結果是就算他浚通了全市的九百六十萬米下水道,也甭想攢夠他夢想中在商界東山再起所必需的頭本。他至此才認識到那苦差或許是磨鍊毅志、強身健體的好工種,卻不是原始積累的理想職業。第二天,抱著創造奇蹟的妄想,他鼓起面子下殘存的最後一點勇氣,在電話裡再次向那女人求婚。他們已經好幾年沒有聯絡了,剛聽到他的聲音,她還驚喜交加,但面對他怯懦而無力的哀求,她的答覆簡單而乾脆,只有一個字:“呸!”
這個形聲字在漢語中沒有任何具體的意義,可從他最愛的女人嘴裡迸出來,殺傷力抵得上巫婆的一百個毒咒。他那顆自以為是百折不撓的野心就這樣死了。他什麼也沒再多說,只是默默地在心中罵她不是人,還自責是可恥的慾望讓自己豎起了愛情的旗幟,正是這面旗幟把她的愚蠢昇華為純樸,將她的市儈變通為乖巧。他狠狠地想著:“如果不看容貌僅按品性和智力來劃分的話,簡直難以把她歸於靈長類呢!”
譚興華脫下身上臭烘烘的工裝,連破爛的行李都懶得拿,像個乞丐似的回到了興安村。除了老虎山,現如今他哪兒也不打算去了。這年冬末春初,冷冷清清的還是那種要死不活的無聊氣候。巴足塘岸邊乾巴巴的枯黃雜草和自源巖腳下的桃樹上偷偷開放的鮮豔桃花令人昏昏沉沉,興安村在季節的交錯和拉扯中迷失了自我。譚文錄老師在給學生們上寒假前的最後一堂課,他天馬行空,從陶淵明夢裡的桃花源一路講到柏拉圖心中的亞特蘭蒂斯,最後又花了一大半時間才講完譚菜臆想中的老虎山自然保護區。
時隔兩天,學生們對老師的觀點就有了完全相反的認識。因為譚菜之前的多方奔走和呼籲終於有了結果,有關老虎山自然保護區的批文下來了。批文中特別註明要還給華南虎一個沒有人影的棲息地,這顯然比譚菜的計劃更為周詳也更具遠見。但興安人民群情激憤,他們如夢方醒,認為受了譚菜的矇騙。紛紛咒罵這死老太婆漂洋過海趕回家居然不是為振興家業,而是與政府勾結一起終結了興安人世襲的狩獵權並將興安人永久性地流放他鄉。讓荒草野芒長滿李秀曾經引以為自豪的曬穀坪,讓野生動物刨了譚氏家族的祖墳,啃食掉先人的屍骨。
老虎山自然保護區管委會的辦公室就設在黃洞仙。移民工作尚未展開,在一片反對和唾罵聲中當地政府迫不及待地在譚代文功德牌坊前頭的馬路邊豎起了一面高十米寬三十米的巨幅廣告牌,上書:“遊天然叢林,聞華南虎嘯,品興安臘肉。”
老實巴交的獵人們一會看看那些陸續開進村來的小驕車,一會又抬頭仰望那高懸在半空中的廣告語,感覺大勢已去。一種神秘的力量藉由文明的方式就這樣改變了數萬年來獵人和獵物的關係。獵人被繳械被驅逐,獵物則重新成了老虎山法定的主人。
外出打工的年輕人紛紛趕回村,開始吵吵嚷嚷地與政府移民工作組的官員進行馬拉松式的談判。不斷湧進村來的大批陌生人讓興安人亂了陣腳,他們在討價還價中失去了應有的風度和判斷力。負責談判的官員發現他們爭來吵去的重點並不在乎補償費用的多少,而是強烈要求與政府簽訂一紙無期的合約,以保障他們有權在每年的清明節期間上老虎山祭祖掃墓和進入虎坦採茶。當然,他們特別強調這一切都是免門票的。因為他們已經從現今上黃洞仙拜拜菩薩也必須要購買高價門票的變故中吸取了教訓。而對於政府提供的四個候選的移民安置點的相關情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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